苏晚晚只顾哭,江婉和芳枝面面相觑。
就在江婉快没有耐心之际,苏晚晚终于开了口。
“月夫人,我有话想对你说……”她忐忑地看了眼立在一旁的芳枝。
江婉会意,朝芳枝点点头。
“苏姑娘有什么话就说吧。”江婉递给她一碗凉饮,这大热的天儿,让人心情烦躁。
苏晚晚摆摆手,轻声细语的,“我不能用这些。”
怕得罪江婉,忙又解释道:“我有了身孕,大夫说不能贪凉。”
江婉没拿住手里的碗,凉饮浇了她一手,乍然触到冰块儿,江婉突然被冻得瑟缩了一下。
“月夫人没事吧?”苏晚晚拿了手绢就要替江婉擦拭,江婉却缩回手,苏晚晚尴尬不已。
“抱歉。”江婉自己擦了擦,“我只是不习惯被旁人触碰。”
手上黏黏腻腻,江婉喊了水,净过手,才笑道:“有了身孕是好事,苏姑娘怎么在我府门外哭哭啼啼呢?”
她善解人意地猜测苏晚晚此番的用意,“是不是要我替你送信给小侯爷?这回怕是帮不上苏姑娘的忙。”
“我同小侯爷打小性格就合不来,上次芳枝跑一趟就吃了小侯爷的挂落,还吩咐守门的不让芳枝进府,且我这两日就打算回姑苏了,上上下下打点怕是抽不开身。”
“你安安心心在颐园住着,小侯爷公务再繁忙过几天也应该会去看你了,届时你亲自将好消息告诉他,岂不更好?”
苏晚晚起身跪在江婉面前。
江婉唇畔的笑容凝滞了,“苏姑娘这是做什么?”
三番两次跪在她面前为难她。
“月夫人。”苏晚晚眼泪扑簌簌地掉,哭得梨花带雨,她扯着江婉的裙摆,哀求,“夫人帮帮我吧,大人知道我有了身孕,已经让引泉准备好了滑胎药,他……他不要我跟孩子。”
“为何?”他不是说过要风风光光娶她进府吗?明明他那样在意苏晚晚。
苏晚晚哀哀戚戚,“大人说,他有更喜欢的姑娘,夫人,你知道是谁吗?”
江婉如遭雷击。
“我身份低微,从未妄想过被他明媒正娶,他有心爱的姑娘没关系,我为奴为婢也好,做外室也罢,只要给我和孩子一个容身之处便是了,夫人,我真的什么都不求,我是真的喜欢他,如果没有大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许久,江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晚晚砰砰砰地磕起了头,唬得江婉赶紧去扶她。
“苏姑娘!你有了身孕怎么还如此行事?”
苏晚晚泪流满面,可怜道:“总归大人也不想要他的亲骨肉……夫人,你帮我劝劝他吧,孩子,总是无辜的,求你了。”
***
江婉答应之后便后悔不迭。
她真不该一时心软,去掺和言阙和苏晚晚的事。
她来侯府同侯夫人道别,陪着侯夫人一个上午,直到侯夫人去午憩,她才腾出时间来了言阙的院子。
言阙并不在。
下人不敢怠慢,将她请进屋子,还奉了茶。
江婉很多年没有来过言阙的院子了,少不知事的时候,倒经常往这里跑,言阙虽然讨厌,可总是有各种各样稀奇的玩意儿,且全都是她喜欢的。
后来认识了月扶苏,她就矜持着同他保持距离了。
他屋子里的格局一点儿也没变,江婉仿佛看到那些年她和言阙头抵着头在窗边玩围棋,她总是慢他一子,有时候气不过耍赖的时候,两人就吵吵闹闹,甚至打起来,只不过,挨打的全是他。
江婉失笑,言阙总是被他气得跳脚,赌咒发誓再也不理她,可没过多久又江婉长江婉短了。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多宝格上,陈旧的纸鸢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燕子的尾巴断了一截,是掉到树枝间被扯断的,这纸鸢拿不下来,当时她便不打算要了,也没有再管,没想到……
弹弓,孔明锁,九连环……
江婉用力地攥了攥手,好压下心底的起伏。
她别开眼,刚好看到案桌上放着的药包。
她走过去,拿起来闻了闻,麝香的味道!
“想个法子,那孩子不能留。”言阙交待引泉,“做得隐蔽些,别节外生……”
言阙推开房门,像是被点了穴道,好似连呼吸都停了。
引泉抬头一看,心道遭了,江姑娘?手里还正拿着药包!这群锯了嘴的小子丫头,江姑娘在这里竟然都不知道通禀一声。
他慌张地看向言阙。
言阙回神,对引泉道:“先下去,方才交待你的事,利落些。”
“是,奴才省得。”
“站住!”江婉叫住转身要走的引泉,“你主子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引泉为难地露出一个苦笑,企图蒙混过关,“姑娘听错了,爷并没有让奴才做什么,是马厩里的一匹母马……”
“还敢撒谎!”江婉斥道,满脸怒容。
“奴才不敢。”引泉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下去。”言阙吩咐。
“你敢!”
引泉屈起来的腿又老老实实地落了下来,他到底该听谁的?!
“爷,姑娘……”他快哭了。
言阙凉凉地看了江婉一眼,“怎么?月夫人做主做到我府上了?”
江婉脸色难看。
“今儿个也真是稀罕,月夫人的贵足多少年没踏入这里了?你来做什么?月扶苏知道吗?”
见江婉不吭声,言阙浮浪地笑了笑,“看来这是瞒着你夫君来的?打的什么幌子?看我娘?江婉,孤男寡女你觉得合适吗?还是说……”
“住嘴!”江婉瞪他。
两人掐起来,引泉神不知鬼不觉就要往外面挪。
“引泉,别让我后悔当初救你。”江婉冷声道:“你们爷吩咐你的事暂且别轻举妄动,我虽性格软脾气好,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干坏事!”
“是,奴才明白。”他跟在小侯爷身边,虽然有时候有些奸猾,可从来没有做过丧良心的事。
此番,小侯爷也是犹豫了许久。
屋子里只剩彼此,言阙贪婪地看着她,她养伤养了多久,他便有多久没再见过她,每天他都埋在案宗里,不分日夜地奔波,借以麻痹自己的心,不敢让自己闲下来片刻。
比起之前她倒是丰腴了一些,细腻白皙的胸脯上多了几片海棠花瓣,剩余的艳色被她掩在了胸衣下。
他知道,海棠花下是一道可怖的伤疤,那是她同他两不相欠的证据。
她如此的婀娜美丽,却又如此的狠心无情。
江婉被他眼底浓烈的恨意刺得心口发疼。
她想了想,硬着头皮道:“本来这桩事轮不到我插手,但她那般求我,我不免要替她走一趟。”
“苏晚晚是个好姑娘,你对她并非没有感情,虽然她的出身不能让府里满意,娶她是有些困难,但孩子是无辜的,她又是那般柔弱可怜的人儿,你这样无情无义不是要她的命吗?”
“苏晚晚?”言阙皱眉,“什么孩子?”
江婉大脑混沌一片,“你刚才不就是让引泉处理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吗?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既然要了人家的身子,就当为她负责,我不信偌大的侯府容不下她们母子。”
言阙总算明白江婉在说些什么了。
“你以为是苏晚晚怀了我的孩子?”
“难道不是吗?”
他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根本就没有碰过苏晚晚!即使那晚他绝望到自暴自弃,也瞬间清醒过来。
“你笑什么?”这笑容让江婉有些毛骨悚然。
“所以江婉,这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言阙慢慢敛了笑,质问,“我和苏晚晚的事,轮得到你插手?你是我的谁?你有什么资格?”
江婉嗫嚅,“她求到我面前……”
“哦?她求你?”言阙不理解,一步步逼近她,“她怎么就偏偏只求你呢?求你替她传信,求你替她说情?她怎么就不去求别人呢?”
“而你,江婉,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呢?”
他按着她抵着案桌,一桩桩控诉,“刚回到燕京就把碧玉簪送给她,明明那是我送给你十六岁的生辰礼,我花光身上所有的银两,还当了祖父所赐的玉佩,只希望你能喜欢。”
“我那时因私自行动救你违反了军令,挨了一百军棍,我没办法赶回来替你庆贺生辰,但我给你写了信,将我满腔的爱意都附在了那信笺上,你答应了,说要同月扶苏解除婚约,我高兴得不得了,连做梦都想着,等我回来就让我娘上门来提亲,要风风光光地娶你,可你呢!”
他咬牙切齿地摇着江婉,“你骗了我,嫁给了月扶苏!”
“言阙……”江婉被他摇得心慌意乱,“这些都过去了,是我对不起你,我……”
“是!是过去了!”言阙放开她,怒道:“那你回来做什么!跳进湖里救苏晚晚做什么!现在又来插手我和她的事做什么!”
他接连的质问让江婉无法招架。
“是为了让我永远都不要忘记你是吗?”言阙轻飘飘的问。
江婉眼泪滑了下来,哭着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
“没有吗?”言阙突然伸手扯开她的胸衣,将那娇妍的海棠完完全全暴露出来,喝问:“那这是什么!”
他颤抖地将手覆了上去,感受着细腻的肌肤上的疤痕,眼泪滴在那海棠上,烫得江婉心跳几乎要停滞。
他逼问,“你觉得我还能忘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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