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城中,也没见有可疑的人跟随。
三人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展以慈带的钱足够,点了不少的好酒好菜。
屋里炭火烧得足,展以慈毫不在意地饮茶吃菜,仿佛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反而谢融之警惕得紧,一动不动坐在门口,明明眼睛都看不见,还始终盯着门口。
“吃饭呀!愣着干嘛?!”展以慈将小碗塞进谢融之手里。
谢融之摇头,他担心得紧,实在吃不下去。
“不吃可就浪费了,花了不少钱呢。”展以慈就真的像是出门逛街的小姐,只吃吃喝喝,一点没关注身边有什么眼线。
谢融之在展以慈的强迫下,也算是吃饱喝足了一顿。
几人刚走出房间,路过大堂时,便听着——
“那纪家那个小将军岂不是也活不了了?”
“弄丢了……边城还能活?我看这一次,纪家怕是要完蛋了。”
展以慈恍听有人谈论纪小将军,不由得停下脚步来,指尖掐着血肉方可让自己冷静下来。
展以慈凑到两人面前,眼尾下压,似笑非笑,轻声问道:“郎君们,说的是靖远侯家的纪小将军吗?”
两名男子见展以慈装扮精贵,想必是哪家的贵女,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行了个虚礼。
“可不是嘛,我与杜兄从边城逃命来的云州城,他们都说不是纪小将军打不过少夷,是故意将边城让给少夷!你说可恨不可恨!”
另一人也义愤填膺,低声骂着纪无思不是人,“他好歹是个将军,怎能作出如此通敌叛国之事!简直丢了他母亲的脸面!”
展以慈微微俯身,也算见礼,“多谢二位。”
其中一人见展以慈话中之意与纪无思相熟,追问道:“小姐可是纪无思熟识?还是……”
展以慈掩面,作哭腔般轻哼两声:“郎君有所不知,他与我家庶妹从小有个娃娃亲,就是纪女将军和我母亲定下的,谁知道他纪无思竟然是这样叛国贼!待我归家,定要让庶妹与他退婚!”
两人听了展以慈的话,很是赞许地点头,又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展以慈,好心提醒道:“纪女将军是个威猛的人,谁知道竟生出了纪无思这样的懦夫!小姐快些归家劝你家人退婚,可别让你家庶妹遭了罪。”
“多谢提醒,多谢提醒。”展以慈收回笑,提着衣裙将将要走,却又被其中一人叫住。
那人朝展以慈招了招手,眉头挑动,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小姐……”
展以慈狐疑地看向他,侧头见着冬霜和谢融之就在不远处,也就放心了几分,他左右不能当街对她怎么样。
“郎君还有什么事要提醒我的吗?”展以慈侧头倾听。
那人神神秘秘地说着展以慈听不懂的话:“小姐之后还是与纪家少来往,他如今虽带兵守着越州,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满门抄斩了。”
“满门抄斩?”展以慈不信。
纪家战功赫赫,女将军开拓边疆四洲,就算纪无思弄丢了边城,也不至于会满门抄斩。
除非纪无思真做了通敌之事,或者是他想谋朝篡位。
那人坐回木凳上,朝着展以慈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言。
展以慈深深看了他一眼,暗自记下了两个男人的面貌,一人身材高大,粗眉宽脸,皮肤黑黄,另一人细长小眼,嘴边有颗黑色肉痣。
展以慈抿着唇,点了点头,向他们告辞。
这事着实蹊跷,但展以慈从前并没有关心政事,所以对于朝中争斗算不上了解。
她怎么都想不出来纪无思会做出什么满门抄斩的事情。
除非他通敌叛国……
展以慈拉着谢融之去医馆看失忆症,一路上也没察觉得到有人监视跟踪她,就连谢融之灵敏的耳朵也没发现有奇怪的地方。
冬霜走在展以慈前面,刚探了个头进去瞧里间的样子,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挡住了去路。
医馆里病人不算少,尤其是门口处一个断臂的男子在由医士包扎,他满身血腥,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冬霜着急忙慌转身,捂着口鼻对展以慈说:“小姐!里间太多血污!我们还是换一家医馆吧!”
血污吗?
少女站在医馆前,里间是浓重的血腥味,外面是人潮喧闹的街道。
寒风凛凛,吹起少女的衣角,也将她身后那瞎子郎君的青衫袍吹向她的怀中,拂过她的莹润的手背,衣袂飘飘仿若刚下凡的仙子与仙君。
展以慈捏了捏身后谢融之圆润的指尖。
他的指尖带有薄茧,展以慈越捏越上瘾。
展以慈抬起一双淡漠的眼,慢悠悠道:“我们都是从死人堆跑出来的,还怕什么血污?”
展以慈拉着谢融之,走进医馆,她静静地看着断臂男人那血淋淋的伤口,一滴、两滴……坠在地上,绽成绚烂的鲜红花瓣。
冬霜紧闭着眼,咬着唇,将头扭向另一侧,不敢看这样血腥的场景。
展以慈微微一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夫给那人上药。
原来无论是什么肤色下,流出来的血液都是这般鲜红,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血的温热。
闲下来的药童迎上前来,小女孩约莫也就十二三岁,看着面容倒处变不惊,手上还拿着没有放下的药草。
“小姐请去里间稍等,师父马上就来。”
医馆忙忙碌碌的,有许多从边城逃难到云州的百姓,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
往里走,医馆里面是一个小院,展以慈牵着谢融之在院里坐下,冬霜守在一旁。
展以慈问:“你耳力不是很好吗?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同的脚步声?”
谢融之摇头:“没有,都是行人。小姐,会不会……”
谢融之没说完,但展以慈在想,会不会是闻来骗了她?
又或许是纪无思骗了闻来?
还有酒楼那两人说的话,真假难辨,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动摇不了她返回京城的决心。
大夫走到几人面前,视线扫过展以慈和谢融之,两人看起来都虚弱异常,竟一时之间不知谁才是病人。
“两位……看什么?”
展以慈拉着谢融之的手,放到桌案上,“劳烦给他看看,他忘了之前的往事,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尽快想起来吗?”
老大夫将手搭在谢融之腕上,沉默片刻,脸色并不是很好。
“小姐,郎君的……”大夫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朝展以慈使了个眼色。
展以慈并未起身:“您请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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