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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语气,仿佛真将她当成意中人一般。两人冰冷的气息均在微醺的酒香中消散,灯影憧憧,他看着她,她别开了眼。
她正思忖该如何再度撩拨,好让他放下戒备、就范于闺阁,一举下毒,好速战速决。孰料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裴绰已倏然起身,那方琉璃盏翻倒,溢出的酒液沿着木纹淌下。他也顾不得染湿的手心,沉声唤来两名丫鬟交代了几句,便匆匆消失在夜色里,彷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怀晴望向窗牖边的芭蕉,苍茫夜色下,如同一个肥壮的卫士,坚守城池。此刻她有些错愕,她没有攻破裴绰的城防?
两名丫鬟一个唤作“芜夏”,一个叫做“抚秋”,是亲姐妹,气质倒不同。抚秋稳重妥帖,一手指挥小丫鬟们收拾好了残羹冷炙、铺好床,熏了香;芜夏热烈明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怀晴与她一来一往聊天,便也把荔园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与民间传闻不差,裴绰在荔园安置了十来个外室,有人如她这般“卖身葬父”而来,有的是裴绰于街头看了一眼,设局抢了来的。见怀晴蹙眉,芜夏安抚道:“姑娘别伤心,公子爷对姑娘终究有些不同。”
“何以见得?”
“公子爷给姑娘的望晴阁,是整个荔园最好的院子,满园名花,离公子爷的书房也最近。”芜夏递给怀晴一杯醒酒茶,道:“姑娘来的第一日,公子爷还来陪姑娘吃饭喝酒。”
“哦?大人不陪其他姑娘吗?”怀晴问。
“岂止是不陪!就拿二月间来的傅姑娘来说,人家姑娘千请万请的,公子爷一次也没去瞧过。别说陪着喝酒了。”
十有八九是不举了!
抢了人家姑娘,只是放在府里当镶边、挂件!世人不知府里事,只当他风流成性呢,何尝知道此举不过是掩饰某些方面的无能?
芜夏哪里知道怀晴脑中念头,继续道:“不说其他,公子爷日常滴酒不沾,今儿真是破天荒啦!公子爷每日亥时三刻便就寝,雷打不动的,眼下都子时了,他才匆匆离去。还有,公子爷……”
“芜夏!”抚秋低声呵止。芜夏悻悻然,噤了声。怀晴心情颇好,虽说没能第一夜便除去裴绰,但她好歹成功混入裴绰的老巢,不在这一时半刻的,于是就着满屋的兰麝香,沉沉睡去。
……
望晴阁的灯灭了,隔着一池湖水,书房的灯彻夜未眠。
檀香萦绕着方寸之地,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裴绰写完一封密信,上好封泥覆其缄口,留印如钤。外裹丝绢、油纸,以防沁水。江流矗立一旁,接下密信,藏于袖中。
“江流,你说,这一回,是她吗?”裴绰揉着食指指尖,仿若指腹残留嫁人余温。
江流向来心直口快,说话少一根筋,“爷,您说笑了!您自己都不记得夫人长什么样,我哪儿知道啊?”
鸦青的眼睫骤然睁开,一道眸光扫到江流身上,气势逼人。
江流哪里懂得那些弯弯绕绕,专出馊主意:“公子爷,按我说,直接三聘六礼,与颜姑娘拜个天地,不是夫人都成了夫人!来一个娶一个,不都是夫人了么?哪里管得了许多!”
“江流,出去!”裴绰忍无可忍。
江流踩在窗棂边,轻功飞身而去,像一只灵巧的夜枭,声音尚落于室内:“爷,您考虑考虑!”
裴绰推开窗,凉凉的夜风灌入袖中,抚平体内的躁意。抬眸望去,夜色澄鲜「1」,漏声迢迢。他的心跳亦如漏声,一下接着一下。额头的青筋渐起,许是因饮酒,脑筋密密匝匝的痛。
是她吗?
他不确定。往事成空,他不愿回望。可此时,他沉溺于过往的吉光片羽,要勾勒出一点她的轮廓。然而,他看不清也记不得,如同喝了一碗孟婆汤,他走在忘川河边,试图打捞一点关于她的什么——她长什么样,她与他发生了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遗失了他的珍宝。
模模糊糊觉得她该是强大的,遥远的,如同冬日初雪,璀璨而冰凉。脑中浮现出方才怀晴千娇百媚劝酒的模样,裴绰深吸一口气。
千般万般,也不该是明媚若花的模样。
他宁愿她是一柄刀,也不愿她是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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