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一早,方铜家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的,都去考场门口等着放榜。
这次可是最终的县试榜单,多少名都就是多少名。
人虽然多,但这次秦彦不想在外头等着,想亲眼看看,所以这次一家人都在往里挤。
周围吵吵嚷嚷的,甚至还有人被挤得骂骂咧咧。
“谁把我腰带拽开了?!”
突然有人大喊,给其他人都整乐了。
就看了放榜而已,这怎么越来越没有节操?要是不小心点,裤子都让人拽掉!
周围人都忍俊不禁的,但都下意识的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带,生怕有人背着自己下黑手。
方南枝在人群里悄悄的收回罪恶小手,从人群的夹缝中钻到了前头去,但他们挤也只能挤到围栏前边,离榜还有一段距离。
很快,就有衙役到了,他们走到里面开始刷浆糊,依旧面无表情地张贴。
“来了来了,拿着榜呢!”
“看不见啊,再挤挤!”
“哎呀一会儿大家就都能看见了!”
方铜一看这人也太多了。一转身把自家闺女从地上抱起来,骑到脖子上:“丫头你看!”
方南枝坐的高高的,一下子越过前边所有头顶。
榜上头的字很大,一共写了四页,四个衙役几乎是一起贴上去的。
小丫头眼睛也是贼,她觉得她哥肯定能考个好名次,眼睛一直盯着手拿第一张的衙役。
贴上去的一瞬间,就在最前头看到了她哥的名字,险些从她爹的肩膀上跳起来,得亏方铜一直扶着她的腿。
“哥哥!是哥哥!哥哥是第一名!我看到了!木山村秦彦!”
她这声音一出,方铜和钱凤萍他们都兴奋坏了,也踮着脚往里看,果然看到了儿子的名字!
钱凤萍高兴的攥紧了拳头,又转身去拉儿子的胳膊。
方铜直接原地大叫:“太好了!儿子考上了!还是案首!我儿子真厉害!”
方南枝骑在她爹的脖子上,举着两只手来回晃,开心的不行。
“爹,你把我放下去吧!”
方铜把闺女放到地上,人也冷静了不少,倒吸一口气,接着看榜单。
周围的人此时哭的哭笑的笑,大家也全都抱着一团。
他趁机又往前挤了挤,这次从榜尾开始看,连续看了倒数三名,都没有看到方金的名字。
这一下他简直快要笑出猪叫了!
没有方金!他居然落榜了!
这真是让人想不幸灾乐祸都难。
此时同样在看名次的方金也呆若木鸡,他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榜,可是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他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他这次考试的状态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落榜啊。
区区县试而已。
好巧不巧的是,榜尾正好是之前的那个青衫老头子,他从看到自己的名字后就一直在那边又叫又跳。
别人被他吵得够呛,都躲着点他,没想到他笑着笑着竟然突然全身僵硬,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我的娘唉!”
周围人吓了一跳,有人差点被砸到。
“没事吧,这老头没事吧?”
“别是乐极生悲了吧,他好像说他中了!”
“这是笑晕过去了?这可咋整?赶紧把人送医馆吧。”
方南枝有听见有人晕倒了,赶紧从人群中钻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不要动他!不要动他!让我来让我来!”
周围人当然没有动老头的,见钻出来的是个小姑娘,还有大哥想拦住她。
方南枝扯着个嗓子:“别拦着我,我是学医的!”
她先生说过,有些病救人救急是不能耽搁的,这种情况,她这么小的年纪可真麻烦!
幸亏方铜见闺女跑过来也跟着跑了过来,一家人都过来了,帮忙拦着旁边的人,她这才从热心大哥手里脱身,蹲到晕过去的老爷子身边。
秦彦过来,问她用不用帮忙?
“快让他平躺过来!”
秦彦帮她给人翻身,方南枝抬起头:“有没有人有包袱借我一下,衣裳也行!”
这会儿正好有一个读书人站在旁边,跟方南枝对上眼神,他刚才就是险些被这老爷子砸到,这会儿人还有点懵,呆呆的就把自己的包袱递过来了。
“多谢!”方南枝把包袱塞到老爷子头下,伸手把老爷子的腰带解开,胸前领口稍微敞开一些。
她一只手按着老爷子的人中,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脖颈,发现人还有心跳。
“周围人不要离这么近!离远点儿都离远点儿!爹帮我把周围人都赶远点儿!”
闺女肯定说什么是什么,方铜赶紧赶人,给老爷子留个喘气儿的空间。
老爷子胸口起伏,还有呼吸,方南枝根据自己学的医理,这人应该就是高兴过度,一时间晕过去了,但还不至于。连心都不跳了,没有什么大事儿,估计用不了半刻钟就能醒过来。
主要是让他这样平躺着,能喘上气儿就行,若是闭气了才麻烦。
过了不到半刻钟,方南枝见老爷子的眼皮好像动了动,这个时候,正好有辆马车停在附近,马车上的人下来的时候还有点懵,看见这一片没有人靠近的空地上躺着人时,大叫了一声“爹!”。
这个时候刚好老爷子悠悠转醒,方南枝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
马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身穿绸缎,跑过来跪坐在地上,抱着穿青衫的老头子。
“爹,你咋了?爹,你没事儿吧?!”
方南枝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裳:“你爹没事儿,他中榜了,中了榜尾。太高兴一时间昏厥过去了,不过还好,我刚刚给他把了脉,老爷子身体强健,有心跳也没有闭气,这会儿算是缓了过来。”
小丫头插着腰,又一脸严肃低头,对着老爷子道:“话是这么说,您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年纪越大的人切忌情绪如此激动,大悲大喜对身体都不好。这是医嘱,要好好遵守,知道吗?”
老爷子刚醒过来,还有点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见眼前的小姑娘这么说,颇有些惊奇,但认真的点了点头。
方南枝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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