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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竹马小师弟的,可怜兮兮的请求。
在月流西期待的眼神中,容澈垂低薄薄的眼皮看向对方。
晌午暖阳灿灿,透过院长室的窗棂,在他眼底映出了层柔和金意。
可即便如此,却丝毫没有融化半分青年眼底经年不化的冷感。
有一个瞬间,月流西心头微颤,几乎有种被那双澄澈如琉璃般的眼眸勘破心底旖念的错觉。
可下一刻,容澈却收回视线。嗓音清冷如旧,开口应诺:
“可以。”
……?
月流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对方不知怎么的愣住、没有反应,容澈略一抬掌,凝着灵力将狗皮膏药似贴在他身上的少年推开,这才又问:
“何时启程?”
直至肩头一沉,月流西这才回神。
他美滋滋摸了摸被师兄魔力碰到的肩膀,心里甜的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连嗓音都不免轻快起来:
“随时都可以,看师兄心情。”
容澈心底倒对那虽然素未谋面、但以后会打败他的龙傲天男主也有几分好奇。他素来雷厉风行,一听月流西此话,便直接起身。
临行前,还没有忘记对已经坐在一旁、翻阅书文的弦柳院长颔首示意。
……
天芒学院与晏家虽分处北溟不同岛屿,但容澈家底深厚,月流西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二人驭使金睛兽车驾日行千里,不过一日,便到了目的地。
还在车驾上时,容澈阖眸静坐、平复体内躁动不安的雷龙,月流西便一如小时候那样亲昵贴着他,跟块烤化了的牛皮糖似甩也甩不脱。
容澈那时不理会,结果才一下车,和他身量差不多的张扬少年,当着晏家门口侍从的面,忽然就哎呀一声、虚虚弱弱往他怀里一倚——
“容师兄,长路颠簸,阿流好像有些晕车了……”
睁眼说瞎话的同时,还不忘趁机摸一把师兄手感良好的窄腰。
“……呵!”
两个侍卫自然认识月流西的身份,眼瞧着二人如此亲昵举动,不由惊得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这是月少主带情夫上门?
震惊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眼神一瞬茫然的容澈身上。
身子陡然僵硬的容澈,薄唇微抿,垂下眼,沉默不语看向对方。
阳光下,一双浅淡瞳仁折射出近似琉璃的质感,看上去无喜无怒。
月流西眨眨眼,笑着一松手,自容澈怀中站直身子。
“被师兄一抱,阿流似乎又不晕了。”
他明艳脸蛋上不红不白,一扭头,便冷了脸,对着还愣愣看戏的两个侍卫吩咐:
“幻月岛、月流西,请见晏家家主,有事相商……还杵在这看什么?还不速速通传!”
“啊……哦、是是!劳烦月少主与这位……贵客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家主大人。”
侍卫提到容澈时,可疑地顿了一顿,转悠在月流西与他之间的眼神,还是带着那么几分暗戳戳地犹豫。
容澈本能感觉到似乎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哪不对劲。只好稀里糊涂,被计划得逞的月流西拽着走进了晏家大门。
晏家原也算得上是这北溟四岛中星陨岛的顶级世家。奈何自老家主身陨后,继任的新家主晏明峰处理家事尚可,修为却着实平平,又并未习得晏家族中功法、无法传习族中子弟。一来二去,晏家便慢慢落魄下去了。
家族虽然落魄,底子倒还在。
黑桐木建造的肃穆回廊,容澈二人由侍从带路,足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
结果好容易进了议事厅,才刚在椅子上坐稳,还未等月流西说明来意,早已听侍卫提了一嘴的晏家老狐狸就以贵客登门为由,将消息散给了宅中全部族人。
——示威似的。
来者不善。
容澈落在桌上的指尖略一停顿,表情依旧平淡;而月流西,更是只顾着托腮,去瞧自家师兄美貌疏冷的一张脸。
边看还边忍不住感慨,他家师兄果然天下第一,瞧这眼睛、这眉毛、这鼻子……啧!
十节文修课能旷九节的月少主想了又想,眼眸一亮,脑子里终于冒出来个合适的词。
带劲!
容澈莫名后背一凉。
就这么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众晏家子弟收到家主传召后,全部集合完毕于此地,将本就不算宽敞的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来晚了的人站在外圈,隔着层叠攒动的人头,如何也看不清屋内情况,只得急的抓耳挠腮,与其余先到的同族打听。
“哎哎,究竟是何事如此兴师动众?竟连闭关许久的家主都亲自出面!”
“嘘,小声些……还不是因为晏麟和月家少主的婚约?据说月流西本人亲自来了不说,还带着个不知身份的小白脸,正在和家主商议退婚之事呢。”
“嗐,倒也不奇怪。那月流西可是北溟四岛有名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进入天芒学院,据说人也长得极美。咱们晏家与人家月家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当年全因两家长辈那点渊源……可如今,老家主已故,晏麟那丧门星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
晏家已经落魄了许多年,不说在整个北溟四岛,即便单单在星陨岛内,现在也只算是个绝排不上名号的小家族。
因而晏明峰虽然坐在主位、又是长辈,与月流西交谈时,态度竟也十分的恭敬客气。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问向眼珠子都快落在自己师兄身上的月流西:
“月贤侄,今日来我晏家做客,所为何事?”
晏家这位家主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生得古板严肃的一张脸,笑起来的时候面上痕迹极重,给人的感觉便有些假。
晏明峰唤下仆为客看茶,依旧保持着面具似虚假的笑意;分明与月流西对话,视线却有意无意打量坐在少年身旁、沉默寡言的冷淡青年。
清疏如雪的漂亮后生,一身星蓝法袍,并非天芒学院的院服、也无家世标志,但自对方仪态举止、与接茶的动作,可以看得出,大概出身极好。
没有印象。
但既然与月流西同来,想必也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还未等晏明峰多瞧上两眼,原本正坐的月流西却微微倾过身体,似是拉近与他对话的距离,动作间又巧妙遮挡住身旁垂眸品茶的青年。
“晏家主,流西此次前来,正是为当年婚约一事。”
一旦外人在场,月流西就没有在容澈面前伪装出来的可怜姿态了。
少年唇角一勾,言语间还算客气,撩起眼看人时,眸中隐约光泽,却将平素的张扬展现到淋漓尽致。
“依我看,这婚约不如作废罢。”
“这……没头没尾的,月贤侄,总要有个由头不是?”
虽然对月流西此行的目的早有预料,可听到对方如此直白说出退婚的话,晏明峰登时沉下脸。
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语气的客气体面。
却不想,月流西听到他的问话,唇边的弧度陡然扩大几分。
少年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腰身一坐正,眼仁有意无意的睨向身旁美人师兄,嗓音清清楚楚、传遍议事堂每个角落:
“我有心上人了啊!”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就连原本默默喝茶的容澈,都动作一僵,险些被呛得咳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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