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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音视线瞟过左俞递过来的手套。
“嗯？”左俞晃了下，示意她接着。
左俞的双眼像上好的宝石一样清透澄澈，一眼就能看到底，看到那深处藏着的平静与温和。
他刚刚的不高兴太明显，现在看起来总算比刚才好上不少。
唐瑾音唇角恶劣地一扬，抬起手在满是泥他头发上来回揉，语气都带着狠劲儿，“好好洗吧！”
左俞今天貌似抓了个头发，能摸得出些许发胶的痕迹，还是挺有心机的那种，把发胶喷在里面，既可以达到看不出痕迹的效果，还可以做到发型不乱。
唐瑾音就专揪着喷了发胶的地儿，用沾着泥的手给他全部抓乱。
“哎！”左俞蹦了一下子，窜得老远。
她把自己的一手泥全蹭左俞脑袋上了，一点儿没剩。
“你干嘛我就干嘛。”唐瑾音拍了拍手。
他埋着头顺着头发，却发现怎么都顺不开，干脆弯下腰头朝地，从根部朝外不停地梳。
“别梳了，梳不开的。”唐瑾音幸灾乐祸。
“姐姐……”他的声音充满哀怨。
他似乎也发现泥和发胶混在一起很难弄，索性不顺了，狠狠揉了两把，揉得比唐瑾音弄的还乱。
唐瑾音歪着脑袋打量，还别说，这样弄乱真挺可爱的，像一只在泥潭里滚了一圈的小狗，发丝上的泥都甩到脸上了。
“没事儿，挺可爱的，”唐瑾音笑笑，“种个地又是喷香水又是弄发型，臭美给谁看啊？”
左俞看了她一眼，闷声说，“谁看得到就给谁看。”
唐瑾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语气正经了些，“心情好点了？”
“什么？”
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我刚才看你心情不太好，所以……”
“所以你就是这么哄我开心的？”左俞手拨着刘海。
是啊是啊。
不过唐瑾音没把这话说出口，她捡起手套戴上，“继续忙吧。”
她把木棍插好，拎着绳子轻轻把苗绑在棍子上，弄好了之后挪到下一株旁边。
左俞突然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半跪。
“怎么了？”唐瑾音拎着绳子，头也不抬。
“姐姐。”
“嗯？”
“昨天我说，我想抱抱你，”左俞问，“可以么？”
搞什么，整得这么生分，他们之前也没少拥抱啊。
“不可以。”唐瑾音哼了一声。
左俞没再说话，然而唐瑾音的肩膀突然被他揽过，下一秒，她就落进了左俞橙子味的怀抱里。
“哎！”唐瑾音叫道，“苗！苗要压塌了！”
蹲着拥抱不太舒服，唐瑾音的膝盖被左俞带得直往下跪，可是下面是苗啊！她不得不前脚努力撑住地，然后把上半身的重量都落在左俞身上，维持着一个及其吃力的悬空姿势。
她戴着左俞的手套，上面全是泥，没法抓住他的衣服。他的手也不太干净，所以只用上臂揽着她。
“你等我站起来不行么……”唐瑾音费劲撑着，她又不锻炼，根本没什么腰腹力量。
“别撑啊，”左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跪着。”
“你……”她咬牙切齿，“这可是你的苗，你大清早就开车赶过来抢救的宝贝向日葵！”
她撑得费劲，还得注意不能往前顶，不然左俞准得被她顶得头朝天躺倒。可哪知左俞缓缓抬起手，放在唐瑾音肩膀上，然后轻轻往下一压——
她费劲维持的姿势，啪的一声，没了。
花苗被她的膝盖压到，叶子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
她身子稳住了，左俞也收回了手，按在地上撑着，又摩挲了两下。
唐瑾音心里满满的无奈，“还能救么？”
“能吧。”
唐瑾音刚想说点什么，左俞的胳膊就又环上了她的身子，手交叉着落在她的后背上，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
抱了没有二十秒也得有十五秒，她拿下巴碰了碰左俞的肩膀，“好了没？”
左俞终于松开了手，露出一个和小博美一样甜的笑容，“谢谢。”
唐瑾音赶紧把那株苗扶起来，还好压的是叶子不是茎，要不这脆弱的苗绝对会被压死。
“左俞，”她冲他喊道，“这苗没事吧？”
“没事。”左俞头也不抬。
“你好歹过来看一眼再说没事！”
“真没事。”
……
唐瑾音扭头不看他，研究着怎么把苗扶起来。
跪都跪了，白裙子已经脏得不像样，她索性一直像左俞那样跪坐在地，确实比蹲着舒服太多了。
把种子埋进坑里，定时浇水施肥，然后这平平无奇的湿软土地里就会孕育出生命，变成一根嫩绿色的芽冲破土层，逐渐变成苗，生出茎叶和叶子，慢慢抽高，绽放出漂亮的花朵。
这在大多数人眼里都太过理所当然，但其实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孕育生命都足够让人心灵震动。在自己的精心培育下，从那么一点点种子，长成一米多高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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