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怎么会有人?我不是在这里吗?”
冬梅皱眉,不确定说:“可是我好像真的听到里面有声音。”
“你应该是照顾老爷太累了,听错了,”安暖脸上带着笑,语气不容置否,“没事回去歇着,接下来才有精力照顾好老爷。”
冬梅眨了眨眼,看着安暖坚定的模样,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听错,安暖好笑说:“这里又不是猫猫狗狗随便可以进来的,怎么会有人悄悄进来,而没人发现呢?”
“也是。”冬梅放心笑了,这里是柳府,怎么会有人轻而易举就进来呢。
若是在以往,确实很难有人闯进来,但冬梅被安暖一忽悠,忘了如今留在柳府的人不多了,除了门口的两个侍卫,府中只有三个人轮流值守。
柳府很大,就算三人同时巡视,也很难将所有地方都守住。
冬梅晕乎乎被安暖哄到门口,才想起她是来做什么的,回身和安暖说:“老爷问你喜不喜欢吃糕点,府里还有一些糕点没吃,你想吃我拿给你。”
安暖惦记着徐长风和正在熬的药,她没有推脱,应了说:“我想吃的时候去找你拿好了,你离开那么久,快去看看老爷吧,别他找你有事却找不到你。”
“好,你有需要一定要和我说。”冬梅说完匆匆走了。
安暖呼出一口气,连忙推开门,果然看到徐长风坐在门边。
听到声音,徐长风抬眼看她,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我怎么会忘记你?”安暖蹲下,架着他起身,“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到处乱跑做什么?要是被发现了,你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徐长风被搀扶到床边,他坐下,喘了口气说:“我怕你又忘记了。”
安暖顿了一下,迟疑问:“你是不是还记着当年我把你忘在学堂的事?”
徐长风没说话,眼眸低垂,有气无力的靠着床柱子。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徐长风有时候总是会很不安,安暖一直找不到原因,如今见他这模样,算是明白他不安的根源在哪里了。
当年无意的一件事,他记了那么久,从不和她说,只是看着她,寻着她,不让她有食言的机会。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安暖轻声问,手心贴着徐长风滚烫的脸颊。
徐长风掀起眼帘看她,浅笑说:“好。”
他说着好,安暖却知道他心里一定是不安的,一旦她离开,又会焦虑看着门口,像村口的小狗一样,没人陪着的时候总是很失落。
安暖轻轻拥了他一下,转身去熬药,她到的时候水有些少了,连忙加了水,熬好之后不等药罐凉,浸湿了毛巾,拿着药罐和碗回了房间。
徐长风保持和安暖离开的姿势,见安暖回来立马笑了起来,安暖放药罐放在桌上,指尖捏着耳垂,看着徐长风,仿佛能看见他身后有一条尾巴,摇得十分卖力。
安暖摸了一下他脑袋,无奈说:“你这样子,日后娶妻了,不得被治得死死的?”
徐长风反应迟缓,半晌才说:“我不娶妻。”
“说什么胡话呢,”安暖手缓缓放下,捏着他脸颊,“你难道想学二叔他们?”
“都可以。”徐长风回答。
安暖哭笑不得,索性不谈这话题了,左右徐长风也不着急娶妻,徐长乐和徐长安都未娶妻,他是最小的,自然也轮不到他。
药罐在一旁晾了会儿,摸着没那么烫了,安暖将黑漆漆的中药倒在碗里,见还冒着水汽,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扇着。
“不想喝药。”徐长风嘀咕说。
安暖回身瞥他一眼,没有商量说:“我都熬好了,你不能不喝。”
徐长风纠结说:“过两天就好了,不用喝药。”
安暖笑他,“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怕喝药?”
“没有怕……”徐长风底气不足反驳。
安暖忽略了他的意愿,看温度和差不多了,端着碗递到他面前,“快喝。”
徐长风看看药,又看看安暖,低声说:“我不喝,除非你喂我。”
安暖好笑说:“还学会撒娇了?”
徐长风没反驳,就是拿定不住安暖不喂他就不喝。安暖哪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把碗递到他面前,“张嘴。”
这次徐长风没有借口了,皱着眉把药喝干净,靠着床,神游天外,好似喝的不是治病的药,而是毒药。
安暖无奈看他,收拾好东西,和他说:“你在屋里别乱跑,晚上我回来找你。”
“你要去哪?”
“忘了我还要卖糖水?”安暖安抚说,“你等我,做好了先给你尝尝。”
徐长风是想粘着安暖,但不想给她添麻烦,闻言只好不情不愿点头。
担心冬梅会再去她院子,安暖把冬梅喊去帮忙做糖水,今天安暖多做了些,正好把昨日剩的都用完。
做完之后立马赶冬梅去柳老爷那边,冬梅出来那么久,立马听话回去看柳老爷,安暖把一些放到井里,留了一碗还温热的带去给徐长风。
徐长风苦着脸说:“我想喝凉的。”
安暖:“等你病好了再说。”
徐长风犹豫,安暖问:“不要?不要我就拿走了。”
“要要要。”
徐长风在柳府待了三天,后面没有再烧着了,但精神不好,安暖担心是后遗症,做了些糕点去医馆问大夫,大夫听完她的描述,语重心长说:“忧虑太重,让他好生养着,不要想太多。”
安暖似懂非懂回去,徐长风无精打采的,那模样像是自由自在的鸟儿被关进笼子里,她想了想说:“长风,要不你先回客栈。”
“不要,”徐长风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要回客栈。”
“你在这里补无聊吗?”
“无聊啊,”徐长风盯着安暖看,“但是你在这里。”
安暖了然,徐长风是不喜欢被关在屋里,但也不想离开她,看不见她会担心受怕,这是心病,安暖看着窗外,突然说:“你先回去,等我一两天,到时我让你光明正大进来,不用躲着藏着。”
“你没骗我?”徐长风怀疑说,“这里不是不让人来?”
“我有办法,总之你听话就对了。”
徐长风迟疑说:“可是我出不去,我还生着病呢。”
安暖幽幽盯着他看,“你是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
徐长风低头,他哪里是出不去,他分明在找借口不想离开,安暖那么了解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还是想试一试,万一安暖就同意了呢,可惜安暖并没有同意。
“今晚就走,”安暖在他身边坐下,保证说,“我会尽快让你进来。”
“好。”
看着徐长风不情不愿的模样,好似被欺负的小媳妇,安暖叹气说:“长风,当初不想你跟来,是因为你在这里不知道能做什么,你别说是想保护我,这不是你真正想做的,我想你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绕着我转。”
徐长风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听话点头:“我会找到我想做的。”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做什么,从小他就只想和安暖待在一起,如今看安暖严肃和他说这话,他知道安暖在想什么,安暖是担心他会被她耽误。
只是哪里有耽误这一说,他是心甘心愿的,可安暖说了,他便不想让安暖为难,不他想日后有一天他一事无成,安暖会觉得是她的错。
安暖出去卖糖水,徐长风站在窗边,担心被人看见会给安暖带来麻烦,窗户只留了一条缝。阳光斜斜闯进屋里,一束阳光在黑暗中尤其明显,他看着那束阳光,下意识伸手要去抓住。
阳光从指尖溜走,每每觉得要抓住时,阳光就会跳到手上,任凭如何也没法抓住。
徐长风心里空荡荡的,他抓的不是阳光,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此时他才意识到安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法整日和他玩,安暖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很优秀,很耀眼,有很长很远的路需要走。
而他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个累赘,即便安暖不会嫌弃他,总有一天他也会嫌弃自己是个拖油瓶。
徐长风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突然将窗户关上,很快就适应了没有阳光的黑暗。
这几天下来,安暖也算小有名气,有新客人,还有回头客,他们都很喜欢安暖做的糖水,每日都会不够。
回到柳府,冬梅拉着安暖要去见柳老爷,安暖顿了一下,委婉说:“冬梅,我今天有些累了,明日我再去看柳老爷如何?”
冬梅犹豫,但见安暖脸上有倦意,点头笑说:“那你好好休息,晚点我给你送饭。”
“不用了,晚饭我能搞定。”
和冬梅告别,安暖越过她回了院子,她其实不累,是想着今晚徐长风要走了,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她担心徐长风会不愿意走,也舍不得他走,一个人在柳府里怪孤单的。
徐长风气色好很多,笑着问:“今天怎么样?”
“都卖完了,饿不饿?我去做吃的。”
“好啊。”
吃完晚饭,两人躲在屋里一起商量接下来做什么,安暖将打算与徐长风说了,每一天做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策略。
听得越是多,徐长风越发坚定要努力,他要和安暖并肩站,而不是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
天黑后,徐长风主动说;“我该走了。”
安暖将他送到墙边,叮嘱说:“有事多和二哥说说,不要在自己一个人瞎想。”
徐长风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只是笑着说:“安安,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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