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院里,阿雾看着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小姐,哭得泣不成声。
她一边哭着,一边拿着大夫给的药膏,颤抖着手给小姐上药。
女子背部满是鲜血淋淋的鞭伤,看着十分可怖,阿雾反倒有些庆幸,小姐此刻昏迷不醒,否则,那该有多疼啊。
一瓶药膏根本就不够用,阿雾着急起来,想着大夫估计还未走远,连忙就要去追人,再要些药膏。
然而她刚打开房门,却看见沈护卫不知何时站在门外,夜色寒凉,只见他周身似乎泛着些凉气,也不知他在门外站了有多久。
阿雾想起房间里的小姐现在衣衫褪尽,不由连忙踏了出去,将房门虚虚掩上。
“用这个。”
这时,沈慕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阿雾,轻声嘱咐道:“这是雪玉生肌膏,记得早晚各涂一次。”
阿雾连忙接过来一看,闻了闻这药膏,泛着淡淡清香。
她听说过这药膏的名气,说是药效奇佳,不仅能镇静缓痛,祛腐祛疤更是半点不留痕,只是这药膏不仅价格昂贵,市面上也极难买到,大都是宫里的贵人才用得起的。
沈护卫怎么会有这样的宝药。
阿雾不免疑惑,有些不敢相信手中的这瓶药真是雪玉生肌膏,可沈护卫应当是不会害小姐的。
况且现在,替小姐治伤要紧。
念及此,阿雾哽咽道:“沈护卫,真是谢谢你了。”
沈慕低声问:“她怎么样?”
阿雾摇头:“人还没醒呢。”
沈慕闻言沉默,仍旧没有离开。
阿雾叹气一声,道:“那我先去给小姐上药,沈护卫,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也不用守着了。”
阿雾不免关切一二,小姐身受重伤,沈护卫这个时辰还在院子里守着,想来也是在担心着小姐。
她很欣慰,看来除了她阿雾,还是有人对小姐忠心耿耿的......
姜落月整整昏迷了两日才醒,醒来时人已经憔悴得不行,小脸惨白,嘴唇干涩,喉咙更是像要废掉了一样。
意识一旦清醒过后,背部的疼痛便渐渐清晰起来,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被打了那么多鞭,当时的剧烈疼痛她简直记忆深刻,不过现在背上的伤,明显感觉疼痛缓解了不少,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
她趴在床上,身子半点不敢动,一动就会扯到伤口,她用眼角余光瞟了下屋子,发现阿雾不在,可她嗓子难受得要命,渴得急需喝水,不由出声喊人。
“阿雾。”
两日未进食,再加上满身伤痕,姜落月的声音极其微弱,仿佛就只是动了动唇,声音仅仅回响在自己耳边,她顿时有些泄气,想来阿雾根本就听不见。
然而下一刻,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了。
姜落月听到动静,心里有了一丝激动,阿雾这丫头,什么时候耳朵竟变得这么厉害了。
等她抬眼看过去时,却发现是沈慕走了进来。
姜落月沉默了,抿了抿唇。
沈慕进屋后,并没有立即朝她走过来,而是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这才拿着水杯走近床前。
姜落月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暗想,这人有时倒还挺心细,她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现下阿雾不在,见沈慕端水过来,姜落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杯水。
姜落月趴在床上,浑身没有一处听使唤,正想着待会儿该用怎样的姿势喝水时,突然一只手横穿过她的下巴,温热的手指扶在她脖颈处,稍稍用力将她的脸抬高了些。
“喝吧。”
沈慕的声音近在耳边,气息逼近到难以忽视,姜落月心里莫名一抖,这人胆子倒是愈发大了,竟敢不问一句就碰她,是欺负她现在是个伤患行动不便吗?
然而看着递到唇边的水杯,姜落月却也无法发作,人家毕竟是好心给你喂水罢了。
难道还要骂他打他不成?
姜落月喉咙一动,最终仍是将脸凑了过去,就着沈慕的手喝杯子里的水。
她担心喝水时会滴落在床上,所以喝得很慢很小心,茶杯里的水喝到一大半时,她有些够不着,嘴里哼哼唧唧,一脸不满。
沈慕见状,将杯子稍微抬高了一些,杯里剩下的水全被喂进女子的嘴里。
“还要。”姜落月喝完后,立马开口道。
沈慕接连喂了她四杯水,姜落月喝完后,总算舒展开了眉头,舔了舔逐渐湿润的嘴唇,像一只重获新生的小狐狸,趴在枕上眯着眼缓劲儿。
沈慕这时立在床边,声音低低问道:“还疼不疼?”
姜落月哼了一声:“废话,当然疼了。”
沈慕这次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儿后,他才道:“保护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别轻易用会伤害到自己的那一种,以后,别再这样了。”
姜落月听了,登时气儿不顺起来,他这是在教训她吗?他以为他是谁啊!
姜落月偏头冲他吼着,此时瞧着倒像是恢复了些力气:“疼的人是我,又转移不到你的身上,用不着你操心,更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滚出去!”
沈慕微微捏紧手里的茶杯,垂眸不再说话。
姜落月见他不肯走,更是嘲讽道:“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着的人,怎么打骂都赶不走,非要到我跟前来找不痛快。”
这姜府里的下人,谁不是去上赶着讨好那林氏母女,他倒好,到她面前来献殷勤。
姜落月脑子似是想到什么,继续冷哼道:“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我?”
沈慕眼眸一颤,视线看向床上趴着的女子。
姜落月趴着脑袋,却没有回头看他,所以没有看到身后男子眼睛里并不平静的微光。
“那你最好别痴心妄想,我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即便你救过我,也绝无可能。”
...........
阿雾端着热粥回房时,见小姐已经醒了过来,立马抱着小姐的胳膊痛哭了起来。
“小姐,您可吓死我了。”阿雾哭得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晚见小姐奄奄一息被抬回来时,她都快吓死了。
姜落月微微挣扎着,无奈道:“行了,你压着我胳膊了,胳膊也很疼的。”
阿雾一听,连忙放开了手,随即松了松小姐的衣衫,替她检查起伤口来。
“沈护卫的药果然奇效,这才两日过去,伤口已经在慢慢结痂了。”阿雾欣喜道。
姜落月闻言一愣,问她:“什么药?”
阿雾忙道:“雪玉生肌膏啊,小姐放心,您这些伤应该不会留一点疤的。”
“他送来的?他哪儿能弄到这种药?”姜落月疑惑道。
“不知道,不过看小姐伤好得这么快,一定是雪玉生肌膏没错了。”
姜落月彻底不说话了。
回想起刚才对他的撒气辱骂,话说得那么难听,额......
姜落月心底隐隐浮起一丝愧意。
她似乎....确实有点恩将仇报了。
夜里,姜落月睡得一点都不安稳,越是到伤口结痂的时期,越是疼痒难耐,她趴在床上一直辗转反侧,没一会儿,小脸就折腾出一身汗。
这时,一阵笛声轻飘传来,转移走了姜落月的注意力。
姜落月没顾着和自己的身子较劲儿了,思绪已被这笛声吸引,低回悠扬,十分悦耳,她心底的浮躁被这笛声渐渐安抚下来。
这么晚了,是谁在吹笛?
这笛声离她这么近,这么清晰,好像吹笛之人离她并不远。
姜落月眼睫微垂,心里隐隐猜出,定又是那沈慕了。
姜落月趴在床上暗叹一声,心想他这人,在她有所需要的时候,不管日夜,好像总能随时出现。
作为她的护卫,他勉强称得上尽忠职守吧。
可若他真对她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只能说他是在自讨苦吃了。
一个区区护卫罢了,他才不配。
只不过,她那个二妹妹,似乎对他倒是挺另眼相看的。
姜落月想起之前姜宁挽在沈慕面前的娇羞神态,不免仍旧觉得有些意外,她清楚姜宁挽的性子,虚荣心极强,又处处爱攀比。
这样一个人,却愿意对一个护卫频频示好,想来是存了几分看中。
姜落月忍不住嗤笑,不得不承认沈慕这人,还算是有几分魅力。
伴着笛声,姜落月唇角扯出一抹浅笑,缓缓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眠。
姜落月卧床养伤了近半月,这才能下地走路了。
从阿雾口中得知,林云容自那次花会回来之后,便一直病着,连房门都没有出过,姜宁挽也没再出过府。
姜落月听到这些,唇间含笑,只觉身子特别舒快。
这次,她也终于让林云容母女尝了尝,被人指点非议,被人用异样眼光看着,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待身体恢复好后,姜落月带着阿雾去看了老太太一回。
听说被打那晚,老太太亲自赶了过来,无论如何,她心底感念老太太这份惦念。
只是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早已经大不如前了,只要起身走路,就容易气喘,也容易累着。
姜落月离开老太太院里时,告诉岑姑:“以后府上的事儿,尽量别跟老太太提,包括我的事儿,让老太太安心养着身体,省得她烦心。”
岑姑闻言,心知大小姐顾念老太太身体,顺从地点头应着,同时也颇为感慨,大小姐长大了,现在不用老太太庇护在身后,她也能独当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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