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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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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梧面上没太大反应,顺着钱双依的话说:“按你说的,过去确实不该忘记。换位思考下,沦陷于过去的回忆,难道不是亲人亲手在杀死你吗?”

钱双依不说话了,他不知道用什么去反驳常梧,此时一把把无形的利刃出鞘,直直插入他的心肺里,他默念着那些亲人的称呼“姐姐,爸爸,妈妈,堂哥。。”

不知道多久,巨大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这些人名中的钱双依。

常梧起身轻轻凑在门口听门外的声音,钱双依也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嗒哒,嗒哒,嗒哒。”两个脚步在同一时刻响起,一个像是皮鞋毫无顾虑的在地上制造出的响声,另一个像是环绕着的和声,细微脆弱,仿佛下一会就会被掐断喉咙,拧折脊梁。钱双依仔细的分辨着,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同时停下,像是天生默契的双子在玩着模仿游戏。

声音渐渐向上方飘,常梧至此直接打开门冲出房间。

酒店里的灯光依旧,脚步声却在常梧开门的一刹停息。钱双依紧随其后,跑到大厅里。

“nia梓?”常梧站在大厅里,喘着粗气,望向楼梯上正在下楼的女孩,气息稍微平定,他叫道。

女孩浑身一个激灵,像是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转而又低下头,小声说:“常,常先生,晚上好。”

“我刚才听到有响声就来看看。”常梧目不转睛看着nia梓说。

nia梓回答:“是我,听到有声音,出来看看。吵到你了,对不起。”

常梧看似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外面可能有危险,出门一定要小心,遇到问题喊我,那我们先回去了。”

nia梓点点头语气轻悄的答应,低着头下楼梯谁也不看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与此同时,常梧目送她回房间,然后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只有钱双依呆愣在原地,“nia梓这话这么奇怪,之前除了走路的声音哪还有动静?常梧就放她走了?”

在常梧即将关上房门的时候,钱双依毫不犹豫的跑向了常梧。

边跑他边害怕的想着:“这些事,可以等会再问他。常梧一定有他的理由,但是他万一直接关门不让我进屋怎么办?我不敢自己呆在房间里,况且我刚和他顶嘴,大人一般都不喜欢小孩顶嘴的吧?”

好在常梧留了个门缝给钱双依,并没有像他胡思乱想的一样。钱双依如愿进了常梧的房间,常梧还是坐在桌旁边吃着零食。

“你和nia梓之前就认识吗?”钱双依关上门,虽然很好奇,但是没直接问他为什么放走nia梓,绕了个弯试探性的问常梧。

“在酒店门口认识的。”常梧垂眸撕开一个小零食的包装袋,回他。

”我还以为你和她认识很久了,既然这样,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相信她说的话?”

“我也不确定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她不想说实话,我又不能逼她。”常梧叹了口气,语气里带这些无奈。

“在她出来之前,没有有动静。”

常梧摇头:“这里可没什么常理可言,有什么动静只能让她听到也不无理由。”

钱双依哑火,他觉得常梧说到没错,但他不认同常梧对待真假的态度。

“你可以开口问,她一定会回你。”常梧说着,不动声色的把刚撕开的零食递给钱双依,自己又撕开了一个和刚才那个包装不同的零食。

钱双依接过零食,不解:“为什么?”

“我的直觉,你看到的,我每次向她提问她都会回答我,甚至有时候还会有前后割裂的语气情绪。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只有稍微开心的那几句是想回答我的问题,剩下的都在逼迫自己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她这样对我也可以这样对你,所以她就算不想说话也会回答你,至于真假,要你自己判断。”

钱双依没观察过这女孩说话,仅凭几段回忆,他想起那句:“没关系,这个字输入法也不知道。”脱口而出,常梧噎了一下。夸奖他:“嗯,你真棒。就是这句话,她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语态是不一样的。”

钱双依被常梧那句“你真棒”打懵了,就像他上初中的时候,老师哄小孩子一样,等着他激动的说出简单的答案,然后对他赞赏有加,并加以补充说明。

“常梧不会把我当成孩子了吧。”钱双依心想。一阵头疼脑热,他怏怏不乐的撅着嘴,说道:“我困了,晚安常梧。”

常梧在回了一句:“好眠。”着手撕开下一个零食的包装袋。

钱双依侧躺着,脸红了一次又一次。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情绪,明明从开始他就站在小孩的位置思考着常梧和他的关系,怎么常梧站在大人的位置上和他说话他就这样不适应呢?

不明白,不理解,不知道。他睡着了。

这晚他睡的很实诚,很舒服,钱双依甚至在敲门声到来之前就醒了。他站起来惯例的伸了个懒腰,四处走了走活动活动筋骨。

无意间,他的眼神划过昨天常梧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他走过去,拿起那个文件夹仔细端详起封皮。一张纸从中滑落,他蹲下身子捡起来。

是一张环页纸,纸上用扭曲但规整的字写着一段歌词:

夜晚的繁星照我窗温暖的月光敲我门

轻轻我擦来眼角泪急急出门寻月光去

思念的人啊在月上想念的人呀在望月

让我再啊看你一眼让我再啊见你一次

来吧来吧手牵手来呀来呀话别离

从此月儿无圆缺从此星儿不流泪

来吧来吧心连心来呀来呀再别离

从今月光不远来往后繁星无音讯

钱双依看着歌词,想起了泳池旁边他听到的断断续续的曲调凭着常梧所说的直觉将这段听不出来的调子和模糊的儿时记忆关联起来,对着歌词,他轻声哼唱。

“夜晚的繁星照我窗温暖的月光敲我门”他哼出这一句,合适的音韵,回忆里的唱词,熟悉的感觉。是姐姐在他小时候唱给他的哄睡曲。女人敲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钱双依回头看了看常梧,才发现常梧早以转醒,此时正坐在床上托腮看他,见钱双依转身也没说话。

“我去开门。”钱双依赶忙转移注意力,跑去开门,不觉间绯红又漫上脸颊。他感觉常梧的眼睛有一种让他的脸颊变红的魔力。女人对打开常梧房间的门的人是钱双依这件事表现的很平淡,只是有些好奇的抬眼看向钱双依绯红的脸颊。钱双依局促的转过头看向一边,避开了女人的视线。

女人见他这样,没说话,转身离开。越过钱双依的房门,径直往nia梓房间的方向走去。

钱双依深呼一口气,庆贺女人终于离开。身旁又有轻柔的声音传来:“看起来你昨晚休息的很好。”钱双依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垂眸看去,常梧正抬头看着他的眼下,神态认真。钱双依一愣,好不容易退下的红色又欲卷土重来。

“你的黑眼圈淡下去不少。”常梧继续说着,没觉得又什么不妥。

“好了,我们走吧。”钱双依赶紧制止了这段对话。

“我去洗漱一下。”常梧这才罢休,走进了洗漱间。

“怎么感觉,常梧真的把我当成孩子了?”钱双依倚在门边上想着,他其实不喜欢被当做小孩的感觉,但是总不自觉的代入小孩的身份和常梧说话。“我不可以再被当小孩了!”钱双依暗暗发誓。

“你要去洗洗吗?”常梧出来了,额前的细碎的刘海还带着水汽,问他。

“嗯。”钱双依简单的回复后,迈着魁梧且自认为充斥着成年男性魅力的步伐走进了洗漱间,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发觉自己来这里已经睡过三次觉了却一次脸没洗过,更不提刷牙。

仔细的洗漱过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了一块毛巾细细的擦拭眉毛。擦完,他走出卫生间。常梧站在刚才钱双依站的位置和钱双依做相同的动作,眯着眼等待着钱双依。

见他出来,常梧走出脸房间,钱双依紧随其后,二人并肩走向大厅,女人还在敲nia梓的门,大厅里男人独自站着,眼神到处乱转,看到钱双依后他只是远远的盯着钱双依,目不斜视的盯着他的脸看。

钱双依被男人看的背后发毛,本就凑在常梧身边的身子离常梧更近了。常梧看出了钱双依动作的原因,会意,向前迈了一步挡在钱双依身前。即使常梧差钱双依一头,没挡住什么,钱双依也觉得,被挡着的感觉很安心。

“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女人那边带着nia梓走过进大厅里,说。

下一刻‘穿梭’来临,

唤醒钱双依的是一上一下起伏的火光,钱双依睁眼,眼前的篝火堆明亮而温暖。这是在酒店里第一次’穿梭‘到达的场景,篝火堆。

“夜晚的繁星照我床…哒哒滴哒哒哒滴哒”身旁响起歌声,是常梧在哼他早上随口哼的那个曲调。

常梧似是没注意到另一边蹲在地上的nia梓,兀自和钱双依聊着天。

“钱双依,你知道这歌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小时候大人哄睡唱的。”钱双依不明白他的意图,随口一说。

“这样啊,那nia梓小时候也听过吗?”常梧随口把话题抛给nia梓。

nia梓蹲在地上,抱着膝盖,闷闷的低沉着嗓音说:“没有,但听过。”

常梧又问:“你在哪听过?”

nia梓把头从膝头拿出来,如实回答:“有一个人给我唱过。”

常梧语气轻松,猜字门一样说:“我猜,这个人叫,李青瞰。”

nia梓眼神闪烁,眼泪呼之欲出。不再说话,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头又埋进膝头,眼睛还期待的看着常梧。

“昨天,我们见到了一个女孩。她手里拿着个包着透明封皮的本夹。她把本夹给我了,问了我一个问题。”常梧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虽然没再看着nia梓,但是他确信nia梓在听他说话。“她问我,nia梓,来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常梧用自己的语调,故意学了学炭火人的断句。

nia梓闻言,嘴里念着:“青瞰,青瞰。我真错了吗?”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你,我是怎么回答她的?”常梧声音很小,他仔细的听着nia梓发出的声音。

nia梓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常梧,想要得到答案的愿望呼之欲出。

常梧道:“回答我一个问题。”

nia梓点头。

“我们这几次到过的地方,是你在火灾当晚的活动过的地方吗?”

nia梓:“是。”

“我回答她,我见过nia梓,但她没有跟来这里。”常梧诚实的原话复述。

nia梓似乎松了一口气,嘴唇打着颤悠,不再做声。

“我拿到了本夹,不可避免的,我看到封面。这首歌的歌词就写在后面,,,nia梓,火是你放的吗?”常梧说着说着突然停顿,没什么语气的发问,像是在问天公打雷没有一类的家常话。

nia梓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嘴里依旧重复着:“青瞰,青瞰,青瞰。。我,”

“是或不是?”常梧打断了nia梓沉陷在自我的情绪之中,质问她。

“是。”nia梓停下来,看着常梧的眼睛回答。说完,她嘴唇发抖,也许并不是因为放火的事情被揭穿,而只是因为常梧提到了李青瞰。

常梧声音严厉:“告诉我,当时你当晚的所有经历。”

nia梓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像是无尽的泉水,一碗接满又溢出一碗。

常梧叹气,语气缓了下来,温柔道:“你是犯了罪,但这不代表你从生就在恐惧中蹉跎,你还有很多得到救赎的机会。就像现在,你所说的话可能成为我们逃出去的关键线索。nia梓,告诉我,当时你在这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nia梓的眼神流转,哭着说了句道:“青瞰。”钱双依见此情此景,以为她还想再哭,想说些什么被常梧拦住了,常梧不言语,看着nia梓。低声说了句:“别骂她。”

话说完的下一刻,nia梓如同换了个人一样,不再流泪,反观温柔的说:nia梓又有人欺负你了吗?“

她的语调和平时不同。很开朗的放声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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