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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新”会议室内，原清文站在白板前，手指挥动记号笔，画下长长一道弧线。
会议桌边零散地坐了六个人，除了乐思新都是目前公司里的高管。
公司正值上升期，人员似乎永远都不够，原清文的助理手上的工作不比原清文本人少太多，于是会议记录这样的事情，就拉壮丁让前台乐思新来做了。
乐思新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在做好本职工作的之余，也在尽力学习如何做好秘书的工作。
另外四个管理层人员积极探讨，认真笔记，每个人都打了鸡血，欣欣向荣的氛围萦绕着这个团队。
叶莉娜在笔记本上画着圈圈，小鸡、小花、爱心，写了一连串实验灵感，如果不是作为二把手直接睡着太影响团队氛围，她绝对已经昏睡过去了。
原清文看着外面擦黑的天色，还是中断了这个会议，他坐回位子上：“目前先按照这个方向执行，有问题等下再单独和我说。小乐点的饭应该到了，大家吃完饭就下班吧，辛苦了。”
其他高管很快就回自己的工位上吃饭了，乐思新跑出去发饭，只剩叶莉娜和原清文两个人还在位子上。
叶莉娜不急着去吃饭，她合上一笔正事没写的本子，对原清文抱怨：“下次别让我来开会了，这是浪费人生！”
原清文笑着安抚她：“之前也没让你来，这次说到业绩和分红问题，你总要听一听的。”
叶莉娜翻了个白眼：“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反正钱往我卡里打就是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做实验。”
原清文笑笑：“你最近在研发什么？”
叶莉娜一改懒散的样子，兴冲冲地说：“对话管理，实际上我一直在研究ai助手，但是我家小智障和别的ai比也聪明不了多少，最近我重新构想了一种对话管理模块，他的思维方式已经完全颠覆了，在……”
叶莉娜滔滔不绝起来，原清文笑着说：“听起来是不错，叶院士，希望我们能继续保持合作。”
叶莉娜对商业合作兴致缺缺：“哼，黑心商人，我还希望你重新做我的助手呢……好吧，你要是开得起价，我肯定还是第一个考虑你，不过这次我不会让价了啊！”
原清文点头笑道：“下次开价一定让叶姐满意。”
乐思新拿了叶莉娜和原清文的饭过来：“原哥，叶姐，在办公室吃还是这里？”
原清文：“去办公室吃吧，吃完继续干活。”
乐思新带着三盒饭去了办公室，现在已经将近七点，乐思新也就没有守着前台的岗位，他坐在原清文助理的位子上，吃完饭开始整理文书。
叶莉娜一盒饭下肚就脚底抹油溜了，原清文用餐完毕，收拾着自己的饭盒，看了眼乐思新：“乐思新，你还不回家？”
乐思新抬了抬头，精神饱满地说：“刘哥有心带我，给我布置了一点工作，我弄完再走。”
他的养母在春日去世了，他手上有一大笔钱，可以买房，可以挥霍，却真正地感受到了无家可归。
最难过的日子他甚至想回去继续做蒋怀笼子里的金丝雀，但还好原清文的公司收下了他，这里氛围很好，同事都是年轻人，憋着一股干劲，他的上司刘助理也对他有心帮扶。
月新就像他暂时的港湾，一个温馨的家庭。
原清文目光柔和了一些，点点头说：“加油。”
公司里不止原清文与乐思新两人挑灯夜战，之后几小时里，陆续又来了几个人和原清文单独商谈。
原清文勉强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以后，已经月上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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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清文到家的时候是半夜1点，别墅一片漆黑，只有书房亮着灯。
原清文走进书房，属于陶心时的工作角灯火辉煌，桌上零散地摆放着丸棒、塑型刀、压痕笔等工具，晒干台上放着几个做好的肢体部件，造型生动自然，已然有了大手子的风范。
陶心时手上握着一团白色的黏土，外壳有些风干，工作台上方亮着一排学习灯，映照在大男孩紧闭的眼睑上。
陶心时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这样的情景在这两个月里发生了太多太多次。
原清文上前很轻很轻地推着陶心时：“心时，醒醒。”
陶心时眼底青黑，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过来：“唔，你回来啦？”
原清文把那团黏土从陶心时的手里拿出来，给他揉了揉后颈。
陶心时从桌上起来，脖子发出“吱嘎”一声，他有些吃痛地哼唧起来。
原清文站在他身后又捏又敲按了好一会。
原叹了口气：“我这周已经在这里叫醒你三次了，不然你放张床在这里，实在困了倒头就能睡，趴桌子上睡不沉。”
陶心时捏着自己酸胀的手臂，心虚地摇头：“不用不用，我就是不小心睡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趴下去了……不用麻烦周阿姨，几步路我就回卧室了。”他小声地嘀嘀咕咕，“讲不定是这个工作垫有诅咒，会让我突然昏厥……”
原清文笑着用力捏了下陶心时的肩颈，陶心时“嗷”了一声，原清文轻轻地说：“我很担心你……你一直睡眠不足，身体会垮掉的。”
陶心时认错认的飞快，抬着头倒过来看原清文：“……对不起，捏黏土太开心了，我每天下班就只想捏土了，有时候睡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去捏……”他嫌弃地闭起眼睛，嘟着嘴抱怨，“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明明我只想捏一会会的，然后就天亮了……”
原清文走到陶心时面前，捏着他的双手，给他晃着放松：“身体是你自己的，真的要说对不起，你也该和自己的身体这么说。”
陶心时“害”了一声，蹬了两下腿，耍赖地碎碎念：“是我身体自己让我去捏黏土的！它还不喜欢公司，一到上班的点就突然变得沉重，我还想它和我说对不起呢，一天到晚和我作对！”
原清文：……
陶心时撅着嘴巴，一脸认真地diss自己。
原清文看了好笑，半靠着陶心时的工作桌，拉着他的手说：“那是因为你休息的时间太少了，身体才会抗议的。”
陶心时斩钉截铁：“不可能！它一下班就活蹦乱跳的，睡也睡不着，非要起来捏土！它要是能把捏土的状态用来工作，公司营收还能再涨一涨！”
原清文轻声笑了起来：“陶总厉害。”
陶心时：“……”
陶心时的耳朵尖红了点，眨了眨眼睛，捏住原清文的指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清文放松地和他闲聊：“你之后工作上有什么打算呢？要进安民的董事会吗？”
陶心时长大了嘴巴，他是发现了，原清文最近越来越膨胀了，之前想让他读研究生，现在还想让他进董事会。
陶心时抬着眼睛望原清文：“你真敢想！我哥当年进董事会都掉了一层皮！”他想了会，摇摇头，“……没什么打算，反正就做着吧，老刘老黄他们倒是想法很多，我就配合他们的安排呗，如果营收上去了，他们工资也能提一提。”
原清文笑着晃了晃陶心时暖融融的手，上面因为做手办的关系，有了两道伤口，但依然很好捏：“你混日子怎么混的这么累？”
陶心时一头栽倒在原清文的肚子上，嗷嗷叫道：“他们太卷了！我是被迫的！企划案、合同、商谈他们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还能不做吗……唉……”
原清文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就没有自己的打算？比如赚个小目标？”
陶心时幽幽的吐槽声从原清文的肚子处响起：“……小目标还没我零花钱多……”
原清文耸着肩低笑，他摸了摸会陶心时的头发，然后扶着陶心时的肩膀蹲了下来。
原清文用一个需要仰视陶心时的角度，轻声说：“我们聊聊。”
陶心时低着头看向面前的漂亮男人：“？”
原清文略微思索，慢慢地问道：“我没有劝你不要工作的意思，我想问问你，工作对你来说是不是……不太开心？”
陶心时眨了眨眼睛，像是有点呆愣，随后他移开与原清文交汇的视线：“……很……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们的工作。”
原清文把陶心时的双手拢在他的膝盖上，循循善诱地说：“我喜欢我的工作，会让我觉得有满足感和成就感。”
陶心时眼睛亮了亮，高兴地夸了起来：“因为你厉害啊！”
原清文正经的表情一秒破功，他发出一个带笑的气声：“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份工作你不喜欢，你可以换一份喜欢的工作。”
他认真地看着陶心时，这些话他想说很久了。
每次看到陶心时回家以后变成一滩烂泥，通宵达旦地做着手办，抱着他抱怨工作的不快……等等。
每每这些时候，他都想让陶心时不要去工作了。
他本来更愿意相信陶心时的选择，也愿意等待陶心时慢慢地成长。
可陶心时就好像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似乎不把自己打碎了再重组就感觉不到疼痛。
原清文恨不得替陶心时做出选择。
但他不想枉顾陶心时的意愿，他想好好地和陶心时沟通，两个人一起寻找问题的答案。
他抬着眼睛，与陶心时十指相扣，轻声地安抚他：“很多人去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是为了生计。你不需要为这些担忧，你完全可以只做你想做的事情，比如做手办、学习美术或者别的让你满足快乐的事情。”
陶心时很认真地听着，等到原清文说完了，他有些困惑地说：“但是人都得工作啊，不工作就没有一点价值了，是社会的蛀虫。”
原清文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傻瓜。
陶心时目光澄澈地问着他，近乎脱口而出。
是否在他们相遇之前，这些话语已经被小少爷在内心反复地咀嚼，所以他才会突然想要工作，咬牙坚持着不回来？
原清文把脑袋搁在陶心时的膝盖上，抬着头音色柔柔地说：“谁说的，如果我不工作，全靠你养着，你会觉得我没价值吗？”
陶心时膝盖一热，脸也有点热，他咽了下口水，毫不犹豫地说：“那肯定不会啊，我养着你，你也会在家里学习、编程，再做出厉害的程序。”
原清文眨着眼睛，纤长的睫毛颤动：“那你要是不工作了，也会在家健身、看动画、收集手办、捏黏土。”他弯着眼睛微笑，“这会给我们都提供情绪价值。”
陶心时又露出看昏君的眼神：“这不就是米虫吗？”
原清文的嘴角上扬，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做米虫有什么不好的？你这一年来养着我，我很开心，并不觉得我会因此失去价值。我学习创业，是因为我乐在其中。”
“我希望你也能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勉强自己应对无休止的工作。”
原清文的目光总是像月光一样，温柔却坚定，好像可以包容陶心时的一切。
陶心时的手心有些烫，他试探着用指尖触碰原清文的发顶，原清文顺从地俯下脑袋。
陶心时的手落了下去，轻轻摸了摸，他看着温驯的男人，小声说道：“我该长大了……虽然爸妈和哥能养我，但也不能养我一辈子。”
原清文低着头，轻柔有力地说：“心时，我想养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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