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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尘净手后回来，又柳已经睡下。
神尘无奈地摇头轻笑，坐在榻边替她掖好被角。
江平太子府，兰景院下人忙进忙出。
屋内不时宋朝雨痛苦的喊叫。
一炷香过去，婴孩的清脆的啼哭声传出。
薛椋恒姗姗来迟，进入兰景院后听到那阵哭声，步伐顿住。
“恭贺殿下，喜获麟儿。”
薛椋恒后知后觉带上喜色，他走进屋内，孩子被裹在襁褓里放在宋朝雨身边，他走过去，看了眼孩子，随后吻在宋朝雨额间，“受苦了。”
宋朝雨伸出手拉住薛椋恒，两人交叠着手轻轻覆在襁褓上。
薛椋恒柔和了眉眼，她们母子就是他的一切。
“殿下，别再对母后送去椋泓身边那个姑娘下手了。”
薛椋恒看着宋朝雨，他没想到她会提到又柳。
“我不想你与母后再生嫌隙。”
“嗯。”
又柳醒来后，一个妇人走进营帐内。
“姑娘醒来了，我是陈东媳妇。”
“夫人好。”
“叫我张嫂子就行。这是为你准备的面纱和衣衫，你看看合不合身。”
张娥将瑶女服饰递给又柳，“你换上后咱们直接进城，不然要赶不及游街。”
“不和法师一起吗？”
张娥噗嗤笑出来，“你若是与他一起去，到了晚上他不是一下就认出你了。姑娘都来瑶女节了，瑶女之姿自然是要多俘获几个少年郎。”
瑶女的衣裙穿戴复杂，张娥帮又柳换上服饰。
栀子色是东江姑娘们最喜欢的颜色，这颜色衬人，又柳被一身瑶女服簇拥着，素净白嫩的肌肤宛若梨花娇美。
“你哪里是江平来的，这身瑶女服一穿，活脱脱是我们东江的姑娘。今夜，定有不少东江郎君给姑娘赠箭。”
张娥看又柳的香囊不同寻常，将又柳的香囊放在一旁，“姑娘的香囊太明显，不能戴。”
又柳欲言又止。
女子们着一样的服饰，若没什么提示无意于大海捞针。
看出又柳的担心，张娥笑道：“瑶女们都是受天神庇佑的，姑娘既然与殿下有缘，是不会错过的。”
马车驶到东江主街上便停下来，街上未梳髻的姑娘们都穿着瑶女衣裙，轻纱覆面。张娥让又柳带上面纱。
“瑶女们要从此处举龙灯游街向城中心篝火走去。我帮姑娘抢了个龙头的位置。”
下了车张娥拉着又柳走到一处巷口，龙灯靠在墙上。
举灯的瑶女们陆陆续续来到，张娥让又柳举着龙头，龙头上的灯火闪烁，又柳在光彩照拂下，眼前笼上淡黄。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仿若罩上轻纱，街边的明亮灯火变成朦胧的光晕。
“姑娘你向前看，那里有燃起的星火，星火最盛处，你想见的人在那里等你。”
围观的人们面带笑意，小孩子们投来好奇又羡慕的目光。
又柳握着龙头的手不觉收紧，她觉得自己像即将见到新郎的小娘子，莫名的紧张。
锣鼓一声响，不知是喊了句：“瑶女要去见心上人了。”
身前的龙灯已经走起，又柳被张娥一推，脚步轻飘地跟着鼓点向前走去。
视线中央的星火越来越清晰，耳边是喧天的锣鼓声，又柳却听到自己胸腔内怦怦的跳动。
她以为这是一条很长的路，可眨眼间，篝火已经近在咫尺。
篝火前，男人带着面具，身披斗篷，手举香龙。
瑶女的龙灯和男人们的香龙围绕着篝火，此起彼伏。
神尘看着与他擦肩而过的瑶女们，最终将目光落在龙头下的人影上。
举着龙头也不掩她的活泼，她抖动着龙头逗弄篝火旁的稚童，引来不少人发笑。
又柳笑着举起龙头，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找寻，迎上香龙下一个带着长须面具之人的目光。
视线交织的那一刻，又柳的心像被羽毛轻抚，颤抖不止。
身后的瑶女看龙头呆住，笑道：“这么快找到你的心上人了。”
又柳闻言回神，抖动着香龙，看着神尘的方向灿然一笑。
对面的人面色却突然一变。
“不好。”
又柳闻声回头，身侧的香龙松动，直直朝又柳身上倒去。
又柳想要躲开，已经完全来不及。她抱着头迈向一旁，身上却没传来痛意。
神尘一脚将倒下的香龙踢入篝火中。
熟悉的声音自长须面具后传来，“可有伤到？”
又柳摇头。
香龙已坏，举龙灯的人们匆匆在篝火旁绕过三圈便收了灯。
神尘拉着又柳走到一边，又柳神色还有些怔愣，“吓到了？”
又柳看着神尘，从举起龙灯的那一刻，又柳便仿若陷入浓情蜜意的梦境。她被周遭的气氛感染，竟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她并未被吓到，只是清醒过来。
比起水月镜花，她更想让神尘平安。
男男女女散开，男人们握着箭向心仪的姑娘递去。
两个人向又柳走来，将自己的箭递到又柳面前。
又柳摆手。
一个男人看着又柳身边的男人，见他背后的箭并未送出。问又柳：“瑶女在等他的箭吗？”
又柳还未说话，另一人道：“看来瑶女并非我们东江姑娘，东江瑶女可以直接要箭，时间宝贵，瑶女不该费心等待。”
那两人说完，也没收回箭，抱拳离开。
又柳觉得有些好笑。
神尘对又柳道：“我没送箭是因为久居僧门，还未适应此地习俗，这支箭本就是你的。”
又柳愣住，神尘已经抽出箭放在又柳手上。
他的箭箭簇光洁，没有多余的纹饰。相比于刚才收到的那两只，简单许多。
又柳心绪复杂，将箭放在膝上。
火光照在两人脸上，两人同时启唇。
“我已决意还俗。”
“法师，我后悔了。”
篝火旁的人们载歌载舞，两人的声音被压过，只有彼此听清。
神尘浑身一僵，炽热的篝火驱不散他身上的寒意。
“你曾说，我不该拿自己的爱恋开玩笑。我如今想通了，我后悔应了娘娘安排的差事，我不想继续了。”
又柳说话时，目光落在他肩头，看也不曾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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