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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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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罗赶到丛云山时,封印已经快失去效力了,眼前的人已被一团黑气缠满全身。此番状况让她有些头疼。

“罗姬娘娘,您快想想办法救救栗大人”,此时守在结界外的千面焦急的开口。

唤罗微微转过头低眸用余光训示,“现在知道着急,为什么不早来面见于我。”

千面身为山神的守护精灵自知犯下大错,不敢不如实回答,“月满娘娘已走百余年,娘娘走之前叮嘱不到不得已决不能唤出罗姬娘娘”。

唤罗听到月满二字眉头显出一丝忧愁,当年答应月满的事决不可食言。

她从怀中掏出坞镜,又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将血液滴在镜面上,然后对千面说“将结界打开”。

“这……”千面面有难色,可又看着即将破印而出的栗束,只得掏出桃珠将珠子向结界砸去,在桃珠碰到结界的一瞬间,结界打开了,一股狂风从内向四周拂来,唤罗在狂风里丝毫没有移动。

她念出牵引咒,面前的一团黑气像抽丝一般进入坞镜中,唤罗心思被封印之人还未醒来,不然免不了一场恶战。

幽幽远远的一阵笛声,栗束觉得全身有千斤重,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有光撒开但也不刺眼,他双手撑起身子环视四周,确认这是他的屋子,可是身体的陌生感让他愣愣的抬手查看。

又是一阵笛声,他浑浑噩噩的闻着声音起身出了房门,双脚站立后有一刻的无力感,他心里的疑惑加重,一路顺着庭廊走到后院,脚下并不顺当。

满月阁的后院有一棵不知长了多久的桃树,形状巨大,枝桠横生,在栗束的映像里没见它开过花。穿过庭廊,夜色先照在了他的脚下,白纱纱的月光一层层落在栗束的眼睛里。

庭院中的桃花却盛开了,粉嫩的花瓣映月而舞,而在桃树最粗壮的树干上,唤罗正坐在上面仰望着月亮,嘴边的玉笛发出声声翠响。

他在这满月阁已有八百年,从没见过眼前的女子,红衣鲜亮,青丝落鬓,只一支白玉簪挽成发髻,如此明艳又清浅,栗束觉得这形容有些矛盾,却不突兀。

唤罗感觉到有人靠近便收了笛音,她淡淡的笑了,飞身落在栗束的面前,将笛子递与他怀里。

待他反应过来时,唤罗已经打开身上的酒壶递于嘴边。

“这酒你从何而来?”栗束面容严肃,质问眼前唐突的女子。

唤罗吞咽了几口酒,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慵懒,“在那树下挖出来的”。

这酒散出的淡淡桃花香,他一闻便知是月满亲手酿的桃泉,栗束不知她是如何发现桃树下的酒坛,“桃泉乃是月满亲手酿造,两百年出一坛,她自己都舍不得多喝,怎容像你般牛饮”。

“月满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唤罗自顾自的问话,对于栗束的态度不甚在意。

此话问的他一愣,记忆断断续续的袭过来,突然记忆里见月满周身都是血的对他笑着,也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真切。“月满神散了,最后与我说了些什么,但记不清了”。

“神散,就一句神散,你对月满再无其他了?”唤罗盯着栗束,他在忆起月满时,一双眼睛里除了惋惜似无其他,她有些愤怒,也觉得月满凄凉。

而栗束却对她话里的怒气有些不解,“月满是愿神,自人的愿望里生出,而后又消散,天地自然,我虽为她的侍神,当也无能为力”。

唤罗听完他的反驳,一瞬间就又觉得甚是没意思了,有些法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现在又能责怪谁,“天地自然,当也无能为力”。

唤罗重复着他的话,落寞的往地下一坐,又赌气的喝了几口酒。

她突然的愠怒又突然的失落,让栗束不知所措了,“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此?”

唤罗不说话随手摆摆衣袖,袖子上的白色花纹不知是什么花,花里出来个小山精。

千面本来在封印打开后,被里面的瘴气冲的差点消散了,可罗姬娘娘在关键时刻救了他,还让他依附在羽衣上吸收灵气。

“栗大人,六百年您终于醒了,太好了”。千面说完,眼角还带着泪。

千面和栗束都是满月的从属,只是栗束是侍神,故身份比千面高些。

“…什么意思?”栗束对千面的话不太理解,,他的记忆明明还停留在昨日,月满神识消散在自己面前,后来…,栗束脑袋一片空白,后来再如何他似乎记得不清。

“栗大人,月满娘娘已去六百年,您作为侍神因为月满娘娘神力散去时受到影响,也沉睡了六百年,幸得罗姬娘娘搭救,才得以唤醒您”,千面内心欣喜,栗大人回来了,丛云山也回来了。

栗束睡了太久本来身体已支持不住了,听到千面说的这些,他觉得自己记忆有些混乱,他努力的想记起后面的事,却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他仰望夜空,星月舒朗,虫鸣蛙语,到处都能感觉到祥和,却到处都没有月满的神力,栗束嘴里喃喃的说着,“月满当真去了,可说已经六百年,我一点也没感觉”。

唤罗将酒递给他,“喝吗?”她看着栗束,能感觉到他还是有些悲伤的,一直作伴的人不在了落寞还是会有的,有这一点月满当满足了。

“栗大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饮酒”千面见栗束接了酒,立马上前劝阻。

“这酒对他身体恢复有帮助,喝点无妨”,唤罗打了个哈欠,撑了撑懒腰,起身站起来。

栗束握着酒壶,抬头看她“千面唤你罗姬娘娘,你就是月满经常提起的阿罗?”

在听到月满会经常提起她时,唤罗笑了,说“月满也同我经常提起你,她说你爱生气”。

栗束没想到月满会这样同他不认识的人这么说自己,甚是尴尬,他连灌几口酒,喝得急呛了几声。

唤罗被他的窘态逗的笑出声,又多想起了月满提他的几处小事,倒觉得眼前人同她说的有些差距,便还想逗逗他,“你有许多事月满都告诉过我,待我想想你还有哪些好笑事?”

唤罗做思考状,栗束却如坐针毡,他生性冷淡,与别人眼里都是冷漠的,可在她面前却有些不能平常,他欲开口掩饰。

“阿罗”声音是从空气里发出来的,栗束与千面四下寻望,却是没有其他人了,可是这声音绝不是幻听。

被唤的人却毫无起伏,唤罗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对着空气说“合知,我还没寻到方法”。

空气里又传来了声音,“命合已到,汝的心愿已落上”。

阿罗一怔,问“谁来行愿?”

栗束觉得今天一觉醒来,世上的许多事他都想不明白了,六百年的空白他都还没完全接受,现在又有一个和空气对话的女人,他准备询问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团光亮,那光里渐渐出现一扇门,古老花纹在门上显出,门的中间有一竖认不得的奇怪字纹。

“需由汝自己来完成”,大门里传出声音,准确的说声音很像门发出来的。

栗束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女人对他说,“古有命合,人有愿望可向神祈祷,神有愿望可由命合实现。”声音来的很突然,是谁说的话他也不记得,只觉得心绪有些乱。

“你到底是谁?”栗束皱着眉头,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唤罗。

唤罗回过头,笑颜如花,庭院里桃枝上还有花瓣在落下,月光到下半夜越发的明亮,夜色静谧,在这座重新充满神力的丛云山上,红衣女子将狐仙身上的玉笛拿回来,“汝之愿,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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