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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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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啊?”

明漪君歪着头,啊呜啊呜了两句,伸手捏住屈世途的脸。

屈世途捧着脸去跟叶小钗报告近况:“小姑娘现在心智不全,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

叶小钗过来看,明漪君配合得流着口水,一双墨色眼眸深不见底,却又清澈不染尘埃。屈世途见他迟迟不答话,跑过来一看,立刻“哎哟”着跑去拿手巾给她擦口水。

叶小钗:“……”

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八成,不过考虑到她现在完全无法照顾自己,也不能就这样让她走……更何况,就算赶她走,她也未必能明白。

于是明漪君就这样继续在叶小钗的茅庐里当病人。屈世途惯是爱操心会照顾人的,提议给她取个名。叶小钗却觉得不妥,虽然是捡来的心智不全的小姑娘,但毕竟是活生生的人,非是宠物。人家原本就有名字,只是记不起来。

屈世途一听有理,就先用小姑娘喊着了。

于是两千五百岁的大魔王明漪君摇身一变,成了叶小钗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姑娘。好在明漪君虽然傻,但不熊,瞎流口水的坏习惯也在屈世途的谆谆教诲下消失了。

虽然屈世途和明漪君相处很好,但叶小钗怎么看怎么不对。后来他去集市上看到小孩驯狗忽然意识到,屈先生这是把人当狗在驯啊……

叶小钗回到家,屈世途在用食物引诱明漪君讲话。叶小钗在门口看了会儿,然后听到明漪君口齿不清得对屈世途喊“妈妈”。

屈世途:“……”

叶小钗忍着笑意走开了。话虽如此,不过他面上惯常无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有笑。

在屈世途的悉心教导下,明漪君她,也并没有任何明显的改善。她不动时亭亭立,像是温柔可亲的大家闺秀;她动时,那可就花样百出了。不是在玩泥巴,就是在玩青蛙。有天屈世途还看见她拿着根小木棍去挑手腕粗的巨蟒,老人家被她吓得短寿,好在叶小钗与他的两位弟子恰好回来,这才免去巨蟒吃人的惨案。

屈世途惊魂甫定,语重心长,痛心疾首:“叶小钗啊,我去准备晚饭了。你也帮我念念小姑娘,这么能玩蛇呢。多危险啊!”

他说完也不管叶小钗应不应,就直接去厨房了。叶小钗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可真是强人所难。他口不能言,明漪君不识字,完全无法沟通。无奈之下,叶小钗只好看向弟子流星行。

流星行心领神会,立刻板起脸对明漪君道:“小孩子不许玩蛇,下次看到蛇就快跑,知道了吗?不要让屈先生为你劳烦了!”

明漪君皱着张脸,转过身不理他。同修的皓月光忍俊不禁,流星行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叶小钗,估摸着师父可能还在看自己的成果,只好绕到明漪君面前继续念叨。

明漪君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仰头开始大哭。

流星行顿感压力甚大,求救的视线投向皓月光。皓月光沉默片刻,往叶小钗背后站了站。没想到在此刻惨遭情比金坚的兄弟背叛,流星行一时失语,倒是叶小钗上前两步,试着安抚明漪君。

“啊……”

明漪君看都不看他,继续嚎啕大哭,泪如泉涌。屈世途实在受不了她,跑出来一看,就见叶小钗和流星行仿佛跳大神一般围在小姑娘身旁,皓月光似乎想帮忙,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哎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屈世途连忙走过来,明漪君一见他,立刻喊着妈妈跑去躲到他身后。

四个大男人一时面面相觑,屈世途长长叹了口气,拿来毛巾给明漪君擦脸。望着他娴熟的样子,皓月光对身边流星行小声道:“屈先生已经接受了呢……娘亲的设定。”

流星行点头点头,忽又想起方才被撇下之事,与流星行算起账来。皓月光沉默一会儿,道:“屈先生准备晚饭很辛苦,我去帮忙。”

“…逃避可不是好习惯。”

流星行说着跟了上去,“皓月光,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叶小钗两边看看,似乎没他什么事,他思忖着要去哪一边时,忽然感到一股微不可察的冷冷杀意。转瞬即逝的杀机,没有给他细细探究的机会,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多心了吗?叶小钗蹙起眉,本欲向外探查,但考虑到屈世途与明漪君都还在屋里,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流星行与皓月光尚无实战经验,或应接不暇。

屈世途忙完出来时,叶小钗仍站在原地考虑取舍。他好奇看着气息沉静的刀狂剑痴,问道:“叶小钗,你站在此处,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小钗将方才之事告知与他,屈世途闻言看了眼叶小钗背后安安静静看图画绘本的明漪君,问道:“若真的是小姑娘的仇家找上门,你打算怎样做,叶小钗?”

循着他的视线,叶小钗也转头看过去。自捡到她开始,她脸上素来便是这般平静无波的样子。哪怕是因为恐惧躲到别人身后时,眼里也是一派纯粹的天真无邪。

叶小钗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决定:查清始末,再做决断。

“话虽如此,但是看他们之前下手的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好好听你讲话的人。”

屈世途道,“万一来人不罢休该如何是好啊?”

叶小钗心想,他本就不能好好讲话。但他当然不能把宝贵的时间花在写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上。他写给屈世途的答复是“调停不成便武力阻止”。

笑着果然如此的屈世途,慢悠悠向厨房走去。叶小钗看眼明漪君,最终在外面的小板凳上坐下。

用过晚饭之后,明漪君被屈世途哄着去睡了。叶小钗与两位弟子说了或有来敌之事,他会守夜,若是出事,要皓月光与流星行务必以保护屈世途与明漪君为第一要务。

两位年轻人面色凝重得点点头,倒是叶小钗,唇角微微勾起,示意他们不必紧张,先去好生歇息。

吹灭蜡烛,叶小钗安静坐在屋内。肢似枯木,心如止水,形同岩石,气似川流。入无我之境的叶小钗,能清晰听到屋内四人均匀的呼吸声,屋外飞虫走兽之音亦明了如在眼前。只是黄昏时刻一闪而逝的杀气却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下一瞬,冷冷刀光自黑暗中无声劈下来。

叶小钗剑痴现芒,架住沉重刀势。茅屋因两者真元碰撞的力道散飞开,叶小钗以攻为守,逼退来人。

如霜白月下,勉强可看出是人形貌的怪物周身缠绕着缭绕魔气。它衣不蔽体,连骨头都裸/露在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任何交涉的行为,魔物再度冲上来。目标却非面前的叶小钗,而是另一间小屋里的明漪君。叶小钗的走路轻灵,身法极快,自然不会放它过去。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刀刃相搏,虽然击退来敌,但他长剑刺中怪物身躯时,却似毫无用。

怪物并不恋战,目标锁定明漪君所在小屋。流星行与皓月光闻声也赶过来了,与叶小钗一样,他们虽能阻止这个怪物,却无法伤到他。

眼见事不成,怪物虚晃一招后便消失在空气中,退开了。叶小钗见状也收了剑,去到明漪君的小屋时,小姑娘对方才发生的恶斗一无所知,睡得安稳。叶小钗想起那怪物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没方式,顿时只觉庆幸。

当时他入无我之境,想来怪物是不曾察觉,才会从此进入寻找明漪君。若是早知他在此处,或许会直接避开此屋。对方一击不中,想来还有后手。此处已经不安全,再留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更棘手的是,似乎完全无法伤到它……

叶小钗回味着之前的战斗,并不是十分棘手的敌人。然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此事或许还有内情。明漪君当时身上有诸多刀伤,如果追杀她的人便是这个怪物,也说得通。

现在不能从明漪君这里打听到更多的事,实在是苦恼。

听不到激战的动静,屈世途方才出现:“叶小钗啊,这是怎样一回事,真有仇家找上门来?”

叶小钗点点头,将方才的事与屈世途说了,流星行与皓月光也点头佐证。

“打不到的怪物?还有这等怪事?”

屈世途闻言又详细问了怪物的表征,思忖片刻后摇头道:“这等怪物我亦不曾听说过。横竖此处是留不得了,不如我们去找素还真吧。也让他帮忙看看小姑娘的脑子,如果他有办法就好了。”

有素还真动脑子时,叶小钗一贯是愿意交给他的。屈世途之言,正和他心意。事不宜迟,但明漪君还在睡觉,因此屈世途、流星行与皓月光先出发去找素还真。叶小钗暂留,待明日一早,再带明漪君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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