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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薛定谔的幸福
忙活了大半天，这就到了交作业的时候了。
闵文龚立即就操起了那双长筷子去锅中检查，他告诉熬粥的伙夫，这粥越是浓稠（划重点）就越是要时时搅拌，切记不可惫懒。
他也向着方愈感叹，这帮土匪是真的可恶！昨晚得知宏家村的事之后，他于“睡梦之中惊坐起”，他一点也不敢耽误，随即就领着衙署众人“露夜前来”。
他坐镇于河边指挥诸人安抚孤老，救治伤员，发放衣物食物……等天亮了之后，又调集更多人手去钟家寻敛尸首，顺便还扑灭了许多未燃尽的野火。
经过一夜加半天的忙碌，总体情况已经得到控制，宏家村的村民们情绪稳定。
如方公子所看到的，现在这些人都聚集在这麦场中，就等着吃饭饭了。
县令闵文龚知道表现自己，其他人也知道抓紧机会刷存在感，县丞不声不响在旁边蹲下来，开始往锅底下猛添柴火。
村里的村民也不敢充当老爷干等着吃饭，他们纷纷拥上前来找活干，有的要帮忙布置，有的要帮忙切菜洗菜……本来是一顿简单的救济杂粮粥，忽然之间搞的像农村办大席似的。
等到了村东临近钟家的时候，闵文龚和罗尚文都显的犹犹豫豫的，罗尚文硬着头皮站出来，请求到：“方公子，张娘娘，我们还是不要再往前面去了……”（张嫣称娘娘，但不称千岁）
方愈抬眼就看到前头有一棵老槐树，槐树底下堆了许多烧的漆黑的东西，其中有一堆尤其大，大的就像一个漆黑的小山。
因为方东家真的已经不记得他宏七了。
如同之前闵文龚说过的，方愈一路上看到了许多焦黑的树木，烧掉了顶篷草、墙壁也出现龟裂的土房子，特别是远处大片的麦子和粟谷田地……
“不用那么多人！没事做的都赶紧散开，别挤在这里耽误做事。”
在被轰走之前，宏七手疾眼快，他抢到一个大簸箕，簸箕里有两个南瓜大小的东西，是用油纸包着的。
他们几个都是装模作样的，然而方愈却是真的会煮粥的。
“哎呀！你个老货，你是不是诚心的……”
但他并没有伸出手去，也不曾向着爹娘哭闹。
他们一家三口坐到了一边，两个大人在手撕鸡胸肉，小调皮则麻溜的摘择小葱，时不时的他要看几眼那酱色诱人、早已蒸煮到烂熟的鸡肉块，嘴巴里头早已泛滥成灾。
随便哪一个“大爹”都能轻易拿去他们的全家性命，尤其是眼前的这一位，根本就得罪不起……他们本是这县里一方霸者，过的逍遥自在，现在却要小心伺候着，每天都过的如履薄冰。
方愈拿过一个勺子舀出一口，尝了尝，这粥里有沙子会磨牙，咽下去的时候有麦糠会划桑子。
方愈曾问过兵器制造部的意见，老刘和工匠们都对“小蔡”的工作表示十分满意。
糙点没事，就是白粥没有营养，也缺了些滋味，方愈心中想到。
按照后世网友的话来说，涞水县几位老爷现在是处于薛定谔的幸福当中。
方愈止住了脚步，不再往前去了。
难怪他进村的时候看到那些村民都两眼无光，伱说这一年他们又该怎么挺过去呢？
小蔡从旁边走过，顺口就嘱咐道。
二食堂就在对面，离宏家村很近，没过多一会，就有人陆陆续续的搬了东西回来。
这会是什么东西呢？
小调皮也抢到了一把小葱。（县里买的）
唉，村民们忙活了一整年呢，现在眼看就要秋收了，结果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宏七因为抢到了事做感觉心中踏实，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也觉的非常难过。
一方面他们的名字在大明朝廷中被反复提及，皇帝和内阁大佬们都对他们有深刻印象，以往梦寐以求的升迁机会，对他们来说不再遥远。
“这是鸡胸肉，已经煮熟了卤过了，你们把它拿出来撕成一条一条的就可以了。”
方愈粗略看了看，搬来的有排骨髓、有鸡胸肉、有香菇、矮脚青菜和胡萝卜等，一看就是专门为煮菜粥而准备的。
穷人家就是这样的，他们的小孩懂事，他们的大人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恩惠，如果无法报答，那他们就想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知道这时候的粥就是这样，并不是闵文龚他们在玩以次充好。
二食堂的厨师长也跟着过来了，这是个年轻人，姓蔡，以前是一食堂的帮厨。
县里的伙夫对自己的手艺心中有数，他们也不敢去浪费这些“珍贵”的食材，于是一个个的老实让位，就等着听小蔡吩咐，给他来当帮厨了。
他把高二叫过来，吩咐说：“叫人去二食堂看看有没有多余的食材，有就搬过来一些，菜和肉都可以。”
宏七和婆娘两个一人抬一边，看着这东西疑惑。
宏七和婆娘都差点被吓到了，当然他们不知道这只是潘娘娘送下来的一小丁鸡胸肉其中的两小块。
年轻人对自己能够选上厨师长感觉非常意外，为此他也倍感珍惜，他几乎是住在了二食堂，把二食堂的工作和每日的三餐都准备的井井有条。
“这是什么品种的鸡，一块鸡胸肉能有这么大？！”
一方面是涞水县变成了紧要之地，时不时的总有“大爹”来来去去。
方愈也没有留在麦场添乱，他和罗尚文、闵文龚、张皇后等人在村里走走看看——张皇后上午在学校里搞招（女）生接待，现在得了时间她当然是要来的。
主薄抢过一个吹火竹筒从上往下吹，火焰瞬间被逼出了灶坛，把县丞的胡子撩掉了大半边。
如果细看的话，那“山”中有胳膊有腿，它们扭曲成了恐怖的形状，烧焦了粘连在一起，分都分不开了。
这时候他又听到远处有呜呜咽咽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极显伤心。
闵文龚回告说：“这是钟家的户主钟上位，钟家就只有他一个人和一个看田的老仆活下来了，据守村人说，这回土匪进村很可能是钟家人自己招来的，在把他带去衙门之前，方公子是否要找他过来问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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